众人看了看远处的大院，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王顺叹了口气，点上一支烟：“小刀，他真能把里面全炸了？”


    我点点头：“山谷的下面，很多地方都是挖空了的，我们上次从下面搞偷袭，确实看到了不少炸药。”


    何胖子赶紧说：“大当家，真有炸药，我亲眼看见的，老鼻子了。”


    王顺不说话了，许文山往旁边的大树后一坐，也点上一支烟，思考起来。


    佐藤现在被逼到绝路，炸掉地堡，是完全有可能的。


    何胖子凑到王顺身边，低声说：“大当家，佐藤要杀三爷。”


    王顺瞅了一眼他：“我听见了，杀就杀呗，省得我亲自动手了。”


    “对，和咱没啥关系。”


    何胖子赶紧退到一边，蹲在树下不说话了。


    我走到连水月身边，低声问：“咋办？”


    她摇摇头：“先看着吧，佐藤这一招比较绝。他就是做给咱们看看，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罗老九在旁边的一个小木箱子上坐着，他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蹲了下来。


    “小刀，不急，先歇歇。”


    话是这么说，我是坐不下来，又走到连水月身边，跟她一起看着远处。


    很快，大院方向传来尖锐的哨音，紧接着，大门又开了。一个骑马的家伙首先走了出来，还是手里举着白旗。


    他的身后，跟着长长一支队伍，最后还有一辆爬犁。


    刘参谋大声说：“来了，团长，他们来了。”


    许文山赶紧站起来，用望远镜一看，嘴里嘟囔着：“真来了，绑了一串人！”


    连水月立刻说：“都做好准备，小心有诈！”


    王顺一听，立刻安排一群小崽子上来，举枪瞄准了远处。我们也躲在了树后，探出头看着远处。


    就见这一队人马越走越近，停在了距离我们百米的距离，一群穿着棉大衣的日本兵，把绑成一串的小崽子推到了一边。


    骑在马上的人朝我们挥了挥手，忽然大喊一声，日本兵立刻端起刺刀，大喊一声，将一群小崽子全部刺死了。


    之后，骑在马上的人朝我们鞠了一躬。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看着远处的那堆尸体，我忽然觉得心里不太舒坦。他们确实是王老三的人，是土匪，可能也干了不少坏事。


    但是，他们现在就像畜生一样，被赶到荒郊野外，一刀捅死。


    就算是土匪，这样死也很窝囊。


    骑马的人举着白旗又往我们这边走了一段距离，停在了约二十米远的地方，他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大喊：“马上要处决王老三，我们能不能再离得近一些，让你们看清楚？”


    我们一听，都看向了王顺。


    王顺的嘴角抽动一下，随即点上一支烟，笑着说：“来吧。”


    骑马的人也笑了，朝着远处招招手，喊了一句日本话。


    就见那群日本兵从爬犁上拉下来一个人，推推搡搡，朝我们这边来了。


    远远一看，我立刻认了出来，确实是王老三。他被反绑双手，嘴也被堵上了，等走到骑马的人身边时，我才看清他鼻青脸肿，应该刚被打了一顿。


    王老三看见我们，使劲挣扎起来，后面的日本兵立刻用枪托砸了他两下。


    我扭头一看，王顺的表情很平静，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他抽着烟，看着王老三，手略微有些哆嗦。


    骑在马上的人一挥手，日本兵把王老三嘴里的布拉了出来。


    那一瞬间，王老三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兔崽子，心眼子太坏了，要遭天打五雷劈！”


    王顺忽然大声喊：“老三，你后悔不？”


    “我后悔啥？”


    “从小到大，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要不是大哥护着，我早就死八回了！说什么老太太最宠我，她宠我啥了？你们把我从树上推下去，腿摔折了，老太太亲自喂了我几天饭，这就算宠着了？大冬天你们把我骗到河边儿，推冰窟窿里，我差点儿冻死，老太太送我去县城医院，这就算宠着了？”


    王老三愣住了：“这都啥时候的事儿，你还记着？”


    “把我扔粪坑里，笑话我是吃屎的孩子。骗我说有糖吃，把我自己扔到后山，大半夜才被人找回来。还有呢，老多了，我找老太太告状，你们合起伙来说我是骗子，都是我自己不听话弄的。大哥出去读书，只有他放假回来的那些天，你们才不敢欺负我！”


    “老六，那都是小时候，我们不懂事儿！”


    王顺扔掉手中的烟头，三两步走出了工事，指着王老三大喊：“不懂事儿？老四老五傻，你也傻吗？”


    “老六，就是因为这些小事儿，你才——”


    “不是小事儿！我不记事儿的时候，爹就死了，大哥出去读书，你们几个哪天不欺负我？住县城的时候欺负我，上山也欺负我，老太太还觉得我是最不听话的。”


    王老三仰天长叹：“娘确实最疼你！我承认，我们是有些嫉妒，但那都是老二的主意，我们也没想弄死你啊！”


    王顺也叹了口气：“大哥以前告诉我，都是一家人，不要放在心里。他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去奉天，跟着他，做生意也行，当官也行。我就想着早晚有一天，我能摆脱你们，跟着大哥走——没想到，我还没长大，大哥就走了。”


    “老六，说到底，咱们还是骨肉兄弟。”


    王顺摆了摆手，转身又回来了。


    骑马的日本人一看，大声说：“王大当家，你要是现在撤兵，我可以放了王老三。”


    “别扯了，我才不会撤！”


    “那就别怪我们了！”


    说着，他挥了挥手，一大群日本兵立刻把王老三围在了中间。


    他们从肩上取下长枪，其中一人大吼一声，忽然将刺刀捅进了王老三的肚子。王老三惨叫一声，差点跪在地上。


    后面的一个日本兵也喊了一声，一刺刀捅进了他的后腰。


    周围的日本兵都动手了，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把刺刀捅进王老三的身体。


    紧接着，他们一起使劲，用刺刀把王老三举到了半空中。


    王老三扭头看着王顺，想说话，但只是喷出一口血，歪下了头。他的腿还在轻微抽搐，日本兵都哈哈大笑，似乎很享受。


    “三哥！”


    王顺大喊一声，忽然一抬手，啪啪两枪，打死了骑在马上的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