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屋子里，一群人围在家具拆下来的木头堆成的火堆旁取暖。


    为了保证通风，窗子是打开的，此时寒风从窗口进入，一刻不停地侵略着这片狭小的天地。


    每个人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贪婪地感受着火堆传来的热量。


    这些人里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每个人的情绪都不高，脸上带着些许麻木感，似乎对未来已经失去了希望。


    坐在边缘的吴军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扭头看向里面的屋子。


    那间屋子里，两个男人一起帮床上的江春换好药，同时低声交谈着。


    江春肋下中了一箭，带着倒钩的箭头差点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侥幸没有射中内脏，又及时得到了治疗，这个老头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这个年纪，要在这种严寒中生存已经很勉强了，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


    吴军不敢往下想。


    他低头看了看重新回到自己腰间的弩，心中一阵自责和悔恨。


    如果当初这把弩没有被夺走，江春也就不会受伤。


    老头很凶悍，用一把手枪打死了对方唯一一个拥有猎枪的头领，又迅速吓退了其余的帮手。


    但他不是什么电影主角能躲子弹，狭小的环境内，还是被人用弩射了一箭。


    吴军双手捂着脑袋，被负面情绪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的他肩膀，是赵荣。


    “怎么了？”吴军抬头问道。


    赵荣一屁股在他边上坐下，开口问道：“当时你为什么没有放箭？”


    吴军犹豫一下，眼睛微微红了。


    他哽咽道：“那帮畜生拿孩子当诱饵，我进去的时候看那个孩子在昏迷，一下子没有防备边上的人......都怪我，要是我小心一点......”


    赵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


    雪地里，庞建军在几十个壮汉的簇拥下走过街道。


    四五个中年女人立刻围了上来。


    “给我点吃的吧，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庞建军，你不能赶我们走。”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还没靠近到庞建军身边就被人挡开。


    庞建军瞥了她们一眼，朝着边上的小弟问道：“这帮人怎么还没走？”


    小弟摊摊手道：“她们就住在隔壁楼，现在能找的吃的都被搜完了，她们每天都要出来乞讨。”


    庞建军想了想后问道：“前天不是还有两个老头跟她们一块吗，今天怎么没看见？”


    “可能死了吧。”


    小弟不咸不淡地回道，话语中尽是冷漠。


    两条人命原来也就只有这点分量。


    庞建军重新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手下的壮汉立刻将那几个挡路的女人推开。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处决敌人，但还不至于去杀几个吃不上饭的女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趁别人不注意，用力一撞，挤进人群，伸手要去抓庞建军。


    几个大汉立刻给她拽倒在地。


    女人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你说了会保护我们的，现在又要赶我们走，你还是人吗？”


    庞建军身边的小弟开口道：“愣着干嘛，赶紧把她拖走，别给庞哥看了碍眼。”


    几人就要将她弄走，庞建军突然挥手制止，他走到女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保护了你们大半个月，没有我你早死了，还不满意吗？”


    女人擦了把眼泪，哀求道：“你别赶我走，去了外面我活不成。”


    庞建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赶过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又没有不让你待在这。”


    女人大吼道：“我要进屋子，我要烤火，你不让我进屋子，你就是赶我走！”


    庞建军拿出烟盒，慢悠悠地取了一根，正准备摸火机，边上的小弟立刻递了上来，挡着风帮他点上。


    庞建军吸了口烟，笑着道：“煤是我的，炉子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我凭什么要给你烤？你要是喜欢，我把整个一二三单元都送你，里面还有点柜子能拆了烧。”


    女人拍拍屁股站起来，道：“他们都可以烤，多我一个又不多，你就不能发发善心？”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庞建军点了点头，“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占了一个地方，人家睡觉的地方就少了一点，这笔账我怎么算？”


    不等女人说话，庞建军吐了口烟继续道：“要在我的地盘取暖，就得交物资，我要是放你进来，以后谁都想占这个便宜，我的生意还怎么做？”


    “你把我们的煤都抢了，那是我们的煤！”


    庞建军挠了挠头，好奇地问道：“煤上写你的名字了？缺燃料为什么不去砍树不去拆家具？”


    “我砍不动！”


    “那跟我有关系，你弱你就有理吗？”


    “你..”女人一时气结，“那凭什么那些小姑娘可以进去！”


    庞建军笑得后槽牙都要咧出来了：“你又不是三岁小孩，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好笑吗？人家年轻漂亮，我的兄弟缺个老婆，愿意跟她搭伙过日子，有问题吗？”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低声骂道：“我呸，就是帮小表子。”


    庞建军还没说话，他边上的小弟听不下去了，怒声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会说话我打你两颗牙教教你。”


    庞建军摆了摆手，对着周围几人说道：“兄弟们，记住了，就是把牛子嘎了，也别沾这种脑瓜子缺根弦的娘们，知道吗？”


    一行人推开这几个想要讨要物资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252号，庞建军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喝了口保姆端上来的热茶后长出一口气。


    “妈的，这些傻逼怎么这么能活？”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后看向边上的小弟，“说一下，现在小区还有多少人？”


    小弟立刻掏出本子看了两眼，汇报道：“除了跟着咱们的三百五十多号人，还有两百多个，都是些老弱......也不好说，这两天可能又死了三四十号吧。”


    庞建军点点头道：“小区里没有油水可以榨了，今晚把男人重新编一下队，拉出去扫荡一下周围，把物资都给我搬回来。”


    小弟收起本子，舔了舔嘴唇道：“大哥，咱们这是要一统江湖啊？”


    庞建军瞥了一眼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关海山，随后看向小弟，笑着道：“少看点小说，整天鬼话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