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他妈完了！”


    原本还心情有所好转的万大山此时又坠入了低谷，焦急地在警所门口附近踱步同时自言自语起来。


    一天内搞出两起重量级的命案，还都跟他扯上了关系，换谁来心情都不会好。


    几辆车子快速驶来在门口停下，林枫一马当先跳下车快步走进来，一名先前前去报信的警员赶忙跟上。


    万大山迎上去，神色不安地问道：“林……林老板，现在怎么办？”


    “消息漏了吗？”


    “没有，我把事情捂住了，他们只以为小赖在车上跟蔡明打了一架，蔡明……蔡明现在还在车库里。”


    万大山在前面带路，脚步明显有些慌乱，许是落着薄冰的地面有些打滑，他一个趔趄身子便往后摔去。


    正当他脑子一空以为自己要摔个结实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拖住了他的后背，随后迅速给他拉起来。


    “慌什么？”林枫低声教训道，“一个蔡明而已，死了就死了，至于吓得路都走不稳吗？”


    心中的恐惧被说破，万大山不再掩饰情绪，苦着脸说道：“林老板！你不怕，我怕啊！蔡明死在我脸上，蔡峰肯定得疯了，第一个就是把我弄死！”


    林枫没理他，径直走入车库。


    那辆准备押运蔡明的车子边上，两面警员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一看到万大山带着林枫等人进来立马大松一口气。


    显然他们都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矿山被抢走，蔡峰能咬牙认了，那是生意，但蔡明可不一样，这可是他的亲弟弟。


    “林老板，你可得救我啊。”


    万大山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了车门。


    车门一打开，林枫立刻看到了瞪着一双死鱼眼倒在车后座上的蔡明，还有坐在边上用纱布裹着耳朵的一名年轻警员，显然是先前失手打死了蔡明的小赖。


    此时他眼中的慌乱都快溢出来了，脸上写满了害怕。


    这事儿就算搁以前，他都讨不了好，何况现在这世道。


    现在这时候蔡峰肯定不会讲法律，只怕这一车人都得赔命。


    万大山等人心里害怕，林枫也是一肚子不爽。


    矿山的事是矿山的事，生意是生意，有的选他也不想跟蔡峰结死仇。


    本来套子已经做好了，蔡峰马上就得老老实实缩头往里钻，带着手下接走弟弟然后滚出大沙。


    但现在蔡明死了，蔡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赖一脸惶恐地小声说道：“我……我只是打了他两拳而已……没想到他直接就死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谁都没想到以前那么威风的蔡明竟然被人几拳就打死了。


    林枫钻进车里扒拉了一下蔡明的脑袋，翻开他那双眼皮看了看底下的血丝，冷声道：“这人估计是嗑药把自己身体搞垮了，你几拳下去他血没顺过来，脑子直接打坏了。”


    万大山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赖也没往太阳穴招呼，肯定是身子被掏空了……林老板，现在怎么办，蔡峰肯定不会听我们解释的，一定会报复，我还有老婆孩子，你得救我。”


    林枫退出车厢，扫视万大山几人一圈后说道：“赶紧送蔡明上路，天都已经黑了，再拖下去蔡峰要派人来打探了。”


    万大山一张脸皱巴成老苦瓜：“林老板，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现在送蔡明上路，半路蔡峰来接人，看到他弟弟变成这鬼样，还不得连夜冲回来送我上路啊！”


    林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摸出一根烟捏在手里：“照我说的做，路上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办。”


    林枫身后的几个手下里，一个面色冷酷的男人走出来，拍了拍万大山的肩膀：“万队长，走吧，这趟你亲自押运，我陪你。”


    “这……”


    万大山还想说话，就被林枫的手下推进了押运车。


    车子打火启动，万大山转过头，一脸纠结地看着站在原地的林枫。


    透过贴着浓厚黑色防窥膜的押运车玻璃，万大山看到的是一个黑白色调的世界。


    那个来自外乡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此时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嘴里烟头随着他的吞吐不断变亮。


    那是车窗外的灰暗世界中最显眼的色彩。


    万大山没由来地感觉到那一颗明亮的火红中带着些许杀意，火焰像是要烧穿整个大沙一般。


    ……


    镇外的某处小山坡，蔡峰坐在车里眺望着大沙镇的城门口。


    他在半小时前已经带着心腹离开了蔡家，真的毫不反抗地退出了大沙镇。


    对他来说蔡明更加重要，何况一旦丢掉煤矿，大沙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了，早晚都得走，干脆顺了林枫的意。


    “妈的，平时吃香喝辣的养着他们，关键时刻都不愿意跟着我们走。”


    前排的司机一边抽烟一边恨恨地抱怨道。


    “不怪他们，他们的根在这，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蔡峰倒是豁达很多，安慰起了作为心腹的司机。


    蔡家之前往狠了说，随便就能叫出上千号人来打群架，毕竟一大堆矿工指着蔡家过日子，谁都得巴结着他们。


    不说那些工人和混混，蔡峰手底下光是核心的打手就有上百人，还有一批黑枪，加上他能调动的民兵和警员，在大沙这地方，谁都不敢得罪蔡家。


    可惜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大沙人，听说他要走，还是走得这么仓促，一堆手下没能跟上，或者说不愿意跟上。


    树倒猢狲散，说得就是这么个理。


    其实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东海人才来了一天，蔡家就倒闭了。


    “大哥，我不甘心，咱们就这么丢下大沙夹着尾巴跑了，这可是兄弟们的心血啊，太他妈不值当了！”


    面对手下的抱怨，蔡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输了就是输了，保存实力等机会扳回来才是正道，真要回去跟他们火并，就算宰了那帮东海人，以后兄弟们也得亡命天涯，不值当。”


    “唉~真他吗憋屈！”司机恨恨地砸了一拳方向盘，又转头问道：“大哥，那个狗日的会不会说话不算话，把明哥往死里整？”


    “不会的，这群东海人精明得很，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不把阿明放了，咱们就得跟他们不死不休，他们也不想闹到那种地步。”蔡峰摇了摇头，抬手一指正在打开的城门，“喏，这不是出来了吗。”


    看着那辆押运警车驶出镇子，蔡峰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朝着司机吩咐道：“开车吧，去说好的地方等着。”


    正如他自己所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相比蔡明，煤矿根本没那么重要。


    生意是生意，栽了就再找机会抢回来，人要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