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套程序的核心逻辑就是延续基因，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这条铁律在服务，吃饭是为了活着，滥交是为了增加延续基因的概率，厮杀争抢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物质养育后代，强者建立统治也是为了掠夺更多物质，争抢交配权，保证自己的基因处于优势地位。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都能用这条核心逻辑来解释。但是在漫长的进化过程里我们越来越强大，直到我们发展到了今天，强大到可以按几个按钮就毁灭全人类。而同时我们又因为程序过于复杂，代码积压之下，逻辑出现了冲突，行为变得难以控制，很可能会在失去理性的情况下按下那些按钮。


    基因努力进化，结果就是进化出毁灭自己的手段和局面。我们甚至能在这里谈论基因，还想要通过技术手段改变基因，这就好像是凡人在窥伺上帝的书房，还想着通过给上帝的咖啡里下点药谋杀他一样，创造人类的上帝为什么会允许这种行为存在，这难道不是一种bug？”


    许海安娓娓道来，讲述着一个看似荒诞但又好像有几分歪理的故事。


    林枫揉了揉脸，目光里流露出思索的空洞。


    他花了一会儿才理清许海安的逻辑，目前的基因进化到了一个尴尬的地步，酝酿出了一套即将要偏离核心逻辑的软件。


    就像最简单最明显的自杀，这就是个违背核心逻辑的bug。


    孤立的个体寻求自我毁灭，也许可以解释为基因来不及拯救自己，但如果这个问题放大到全人类的层次呢？


    “它”真的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实验室内陷入良久的沉默，两人都在思考。


    半晌后林枫叹了口气：“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弄不明白这样的问题，但我想有一天会有人找到答案的。”


    许海安笑容玩味地看着林枫，道：“你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于是就放弃了，知道这种情况让我联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许海安突然往前靠了靠，带着一丝微微的压迫感逼视着林枫，掷地有声地说道：“因为我们很可能已经窥见了真理，它为了阻止我们继续解密，启动了名叫‘懒惰’的程序。”


    林枫沉默着和许海安对视，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也许是另一个名叫‘节能减排’的程序，避免我们因为过度探索无法为生存提供帮助的无意义问题而消耗不必要的能量。”


    许海安眼咕噜转了转，回道：“那还不如说是‘自我欺骗’的程序正在运行，他让你自己找了个理由，自己骗自己。”


    林枫这下笑了，他感觉许海安好像是在故意抬杠一样。


    “那应该是‘自我保护’才对吧，毕竟我们一旦思考得太多，一不小心就落入虚无主义的陷阱了，否定包括自我在内的一切存在，最终走向毁灭。”


    许海安也笑了，笑得有些得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枫的瞳孔，像是在透过一个小孔窥探某间密封的屋子一样。


    “林枫，如果这是一场辩论，那么你的基因已经输给了我的基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虚无主义这个词、这个概念、这种会将人类引入毁灭的思考方式，都是人自己创造的。在物质层面的毁灭性武器诞生之前，人的软件就已经出现了自我毁灭的代码，这难道不是我之前所说的进化的bug吗？”


    林枫抿了抿嘴，默默地撩开大衣，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许海安，淡淡地说道：“鄙人不善辩论，但是武力方面进化得很成功，我可以在物理层面毁灭你的肉体，让你的歪理邪说和它一起进棺材，所以这场辩论我全面胜出。”


    许海安表情一僵，无奈道：“超能力出现后，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觉得人类跑去制造武器可能是走了一段时间弯路，也许早几百年前我的祖先就开启这种进化的话，我现在都能直接手搓核弹了。”


    林枫收起枪，笑着调侃道：“那还不是会陷入你自己说的那种局面，人获得互相毁灭的能力，然后因为逻辑bug拉着所有人一起翘辫子。”


    许海安摇了摇头，道：“我假设一种情况，现在我拥有领先所有人的超能力，我立马去把所有人潜在对手都干掉，这样就不存在威胁了。套用到现实的例子来说，就是咱们国家的物理学家突然捡到了一本天书，上面解释了反制洲际导弹的办法，咱们照着天书上的办法把科技革新一波，这样外国人的核弹就丢不到我们头上来了，那我们不就能安全的活着了吗，这也是一种基因的进化呀。”


    林枫揉了揉下巴，小声嘀咕道：“妈的，搞生物的人果然没有伦理纲常了，动不动就要毁灭世界……”


    他嘀咕完后又朝许海安问道：“那你这套歪理还是无法自圆其说啊，基因的变异是射线诱发的，难不成还是基因发现末世一来马上就要世界大战了，人类随时可能毁灭，所以被逼无奈开启了进化？”


    “一开始我有过这种猜想，这确实也蛮符合逻辑。”许海安点了点头，继续道：“但直到我开始思考刚刚说的那个关于丧尸吃啥补啥，唯独在超能力上面吃瘪，能量到底存在于哪里的问题的时候，我又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们搞科研的还真是一天一个想法。”


    林枫苦笑了一下后摸出香烟就要来一支。


    许海安不喜欢烟味，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林枫手里的烟，随后才说道：“超能力以一种我们暂时无法想象的形式存在，但依旧受基因操控。你想想啊，觉醒者能操控火焰、风、水、钢铁，甚至是和树木共生，那就说明灵魂很可能和物质世界存在一种特殊的联系，就像人类幻想中的沟通天地的仙术一样。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某种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基因聚合体，可以直接调动宇宙射线这样的能量呢？”


    正在点烟的林枫愣住了，一个没留神嘴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


    他震惊地看着许海安，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妈的，我怎么觉得你的鬼话越听越有道理哟，上次也是你的歪理把我点化了，这次搞不好你又说对了……合着是我们自己把鬼子领进村来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