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枫饿着肚子走进位于地下的实验室，拉了一包新鲜的屎尿。


    “软硬适中。”眼镜研究员评价道。


    “相比其他理工男，你称得上幽默。”


    “无趣是对我们理工男最大的刻板印象，我的业余爱好是写搞怪小说，我自认为写得比大部分文科生略好一点。”研究员将打包好的脏东西交给同事，转头看向林枫，“你有没有什么风流债？”


    林枫摇了摇头：“没有，问这个干嘛？”


    研究员笑着道：“因为我很想看看你这样的基因跟其他人结合后，会诞生什么样的超人。”


    “在你们搞生物的人眼里，配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研究员嘿嘿一笑，一边翻看着昨天记录的信息一边问道：“你说自己第一次发现记忆被篡改的时候，曾经出现一股力量试图将你和外界隔绝并再次篡改，你知道那股力量的来源吗？”


    “我暂时无法确定，有可能来自外界，也有可能是我的基因在对我的精神层面施加压力导致我出现幻觉。”


    研究员拿又问道：“当时帮助你稳定自身记忆的是别人的提醒和呼唤，那你后来有尝试过让别人给你提供假信息吗？”


    林枫想了一会儿后问道：“什么意思？”


    “我在想，如果你的朋友全都说你是条狗，下一次你再出现认知错乱，会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条狗。”


    “你看我像是那种神经病吗？”林枫翻了个白眼。


    研究员笑了起来：“可你自己都说了，你需要借助别人的记忆来矫正自己的记忆。说白了不就是你自己都无法确认自己的状态吗，如果大家都这么说，你又要怎么分辨呢？”


    林枫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老子读书不多，听不懂这种哲学问题。”


    “你就是不想去面对罢了。”研究员耸了耸肩，“你在东海大学的时候风评很好，怎么这才两三年就满口脏话了？”


    “也许我天生没有什么素质。”


    研究员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看向林枫：“有一个小组专门负责研判你的心理状态，他们给我的意见是，你很反常，和之前的人生中表现出来的性格判若两人，就像是在短期内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一样。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其实早就被基因影响过一次了。”


    林枫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许吧。”


    “其实这也是我的研究方向。”研究员抬起手攥住了拳头，“人的情绪，乃至感情与性格，都是会受到身体里各种激素的影响的，需要战斗的时候，身体给我们肾上腺素，使我们变得勇敢不畏疼痛。”


    他松开拳头两手比了个爱心：“需要交配的时候，又给我们多巴胺，使我们看对方顺眼，男人完成交配后，对待自己老婆有贤者时间，但是对另一个女人却可以马上硬起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枫给了他一个继续说的眼神。


    研究员的手垂下去，变得软绵绵：“贤者时间是因为性冲动的消退，而对另一个女人能快速发情，是因为身体认为已经在老婆身上播撒了种子，没必要浪费精力了，但是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还没有，所以得赶紧支棱起来，加把劲扩大播种范围。”


    他的手又支棱起来，一抖一抖的。


    林枫笑着道：“很生动，我现在相信你是个搞怪小说作家了。”


    研究员笑呵呵地放下手：“关于这方面还有很多有趣的现象，比如孕激素能让女人变得慈爱，一个很讨厌孩子的女人都能立刻喜欢上孩子，更多的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反正基因一直都在操控人类，数百万年来都是如此，只是它是在用一种很巧妙地方式进行着而已。我认为你身上有点特殊的东西，它们似乎很着急，很粗暴，从而表现出了一种迫不及待想要控制你的现象。”


    研究员点开电脑上的一个图标，很快一条细胞快速移动互相吞噬的视频出现在了画面上。


    “林枫，这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细胞样本，他们的活性很高，正在互相吞噬，你的身体就像是个战场。这让我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两兄弟在打架，争夺财产一样。”


    林枫拿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你是想说，我的身体在自己跟自己争夺控制权是吗？”


    “对，也有可能这是一种新的细胞运行逻辑。”


    林枫看了一会儿后摇头道：“我只是个可怜的本科文盲，实在听不懂这么复杂的东西，你直接给我结论吧。”


    “没有结论，建议倒是有一个。”研究员竖起手指放在脑袋上，“给自己装根天线，多去接收来自人类朋友的信号，越多越好，至少这是目前唯一知道能帮你稳定记忆和认知的方式。”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林枫耸耸肩，对对方的建议不太感冒。


    研究员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得有点诡异：“如果我把你写成故事，然后卖给全世界的人，让他们时不时就讨论你，那你就有几十亿个可以互相校准永不出错的信号源了，走到哪都不怕自己会突然变成狗，而我也能一跃成为21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这破工作我就不需要再干了。”


    林枫哈哈一笑，觉得这人真是个妙人，有点想把他挖回去关进暗无天日的实验室跟许海安作伴。


    笑了一会儿，他突然愣住，狐疑了揉了揉下巴后嘀咕道：“这个主意虽然很荒诞，但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研究员会心一笑：“是不是想到了宗教？”


    林枫点了点头。


    研究员的笑容变得玩味：“我很喜欢看各种神话研究人类早期的历史，这对我的工作有帮助，同时也让我对各种神话产生了很多猜想。你知道吗，我昨天回去后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也许以前就有了你这样的人，他甚至比你还要癫，他把自己名字和事迹传播给世人，让整个世界来修正他那一点点坠入深渊的认知。”


    林枫思考了一会儿后咕哝道：“神和神话吗，有趣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