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安全部办公室。


    满目忧色的江剑波丢下鼠标，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


    旧宫连续下了十几道命令，今天每个人都没能回家，要么执行着到手的任务，要么被要求留在办公室不许外出。


    江剑波已经知道了旧宫里发生的事，也明白这是上面在提防内部会有陈守义的同党。


    他很不理解陈守义为什么要如此冒险，但他现在更担心陈守义的生死。


    可惜他只是个小人物，根本没有办法插手这种级别的斗争。


    即使已经两点，江剑波也没有一点睡意，焦急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消息。


    今夜注定多人无眠。


    刚想冲杯浓茶，助理突然敲门进来，朝他说道：“主任，委员会二十分钟后要跟曹萱进行一次谈话，让我们做好准备，一级保密。”


    江剑波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么急……走吧。”


    他早就料想到会有人要见曹萱，毕竟曹萱的身份非常敏感，但不管接下来谁掌权，肯定都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宣传机器。


    如果把她打成陈守义的同党一起处理掉，那势必会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动摇旧宫的统治。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笼络住她，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这样反而还能利用她来邀买人心，为自己的掌权赋予正义性跟合理性。


    江剑波带着人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径直前往安置曹萱的安全屋。


    穿过一层层安检，江剑波看了一眼坐在屋里同样没睡觉的曹萱，转头去布置会议室。


    确认一切符合流程和要求后，江剑波让人把曹萱叫了过来，独自一人去会议室里等着。


    他则去到隔壁的监控室，让警卫和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刚准备关门，一名特勤突然走过来低声道：“江主任，曹东乐刚刚被人送进了旧宫。”


    江剑波微微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便关上了门。


    一级保密意味着谈话不能外泄，警卫只能守在门外，江剑波也只能通过监控看到画面以确保知道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不到声音。


    很快江剑波看到孟昌易的秘书走进了会议室，跟曹萱握了握手，似乎正在寒暄。


    两人各自坐下，开始谈话。


    江剑波抿了口茶，忍不住去读起了曹萱的唇语，秘书背对着摄像头，所以他看不到对方的嘴。


    这是属于重大违规的行为，但江剑波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因为他非常不认可孟昌易掌权，甚至隐隐已经猜到孟昌易可能耍了点手段，不然这张大位绝对轮不到他来坐。


    江剑波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剑波读唇语的技术不是很好，只能拼凑出一些破碎的片段，加上缺少了另一个人的内容，所以他读得云里雾里的。


    他勉强猜出孟昌易的秘书在拉拢曹萱，说了些好听的话，曹萱也很配合地回应着。


    但聊着聊着，情况似乎不太对了。


    “神明？效忠？国运……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啊？”


    江剑波疑惑不已，正当他思索这些内容的含义时，他突然看到曹萱脸上流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两人都站了起来，激烈地争吵着。


    江剑波快速读了几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孟昌易在用曹东乐威胁她？”


    两人的谈话太快，江剑波根本处理不过来这么多跳脱的信息，只能隐约猜个大概：孟昌易要曹萱配合他们做什么事，似乎跟神明以及国家命运有关，曹萱不愿意，对方就拿曹东乐出来做威胁。


    争吵接近尾声，秘书从公文包里甩出一份丢在桌子上，一脸愤怒地离开，警卫很快进去重新看管曹萱。


    江剑波知道谈话结束了，便离开了监控室，走到一旁点上一支烟思索了起来。


    “神明？”


    江剑波此时感到有些迷茫，他的上司乃至恩师，都是上一任元首的亲信，为了前程，他自然也随波逐流跟着自己上级以及恩师抱了旧宫的大腿。


    可他心里却是倾向陈守义的政治主张，只是碍于现实，只能暗中为陈守义做事，从来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现在元首牺牲，陈守义下狱，每个人都忙着在这暗流涌动的京都寻找新的山头抱团取暖，他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实在有些看不上孟昌易，甚至非常讨厌这个人，心里根本无法接受对方掌权。


    可他也深知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还没有强大到能动摇委员会决定的程度。


    连陈守义都失败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心如死灰的江剑波把烟头掐灭，又去看了看曹萱的情况，刚准备离开，曹萱突然对警卫说道：“我要见江主任。”


    江剑波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他感觉曹萱似乎知道自己就在门外。


    “耳力这么厉害了吗？”


    江剑波推门而入：“什么事？”


    “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江剑波看了看周围的警卫，摇了摇头道：“你家里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非常安全，你不需要担心。”


    曹萱突然走过来，用略带些哀求的语气说道：“我就想见他们一面，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江主任，你帮帮我吧。”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抓江剑波的袖子。


    江剑波是老情报出身，又专门负责监视和保护曹萱，对她不敢说非常了解，至少也是知道点对方的性格。


    他任由曹萱抓住自己的胳膊，随后一脸无奈地安慰起对方来，才说了两句，他就不动声色地任由曹萱将一张小小的纸条塞进自己袖口，迅速一勾一提收进了西装的暗袋里。


    拿了东西，他便甩开曹萱的手，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曹小姐，这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但我会替你向上级申请，你耐心等等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还装模作样地交代起警卫看好曹萱，别让她给跑了。


    虽说都是相识已久的同僚，可他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了什么狗屁正义，置自己的前程以及家人的未来于不顾。


    就如他曾向陈守义说过的那样，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避开人群，江剑波走进洗手间，进入隔间把门一关，迅速把那张小纸条掏出来展开。


    纸条上的字有些潦草，曹萱似乎写得很着急。


    匆匆一瞥上面的内容，江剑波整个人头皮都在发麻。


    【孟昌易得到神灵帮助，称为至尊，声称已设计伏杀林枫。孟需要人类灵魂来换取神力统治大夏，陈守义随时可能被献祭，我是下一个目标。请立刻找到我父亲和弟弟被关押的位置，并确认林枫生死。】


    江剑波合上纸条，一把火烧了把灰烬丢进马桶，又点上一支烟掩盖纸张燃烧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他妈……就是你们的狗屁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