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这个词，其定义究竟为何？


    ——安提戈努斯


    两个月？克莱恩眉头紧锁，疑惑地反问：“仅仅两个月？”


    格拉西斯立刻领悟了他的疑惑，耐心解释：“医生说梅高欧丝怀的是双胞胎，因此肚子看起来发育得特别快。”他脸上流露出一丝同情，补充道：“但梅高欧丝坚持声称自己只孕育了一個孩子，这让她的家人和表姐克里斯蒂娜女士都为她的精神状况感到忧心忡忡。”


    克莱恩点头表示理解，这其中的确透着蹊跷。他暗自思忖，如果仅仅是精神状态异常还有恢复的可能，但若涉及到非凡力量的介入，那可就棘手得多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格拉西斯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很快便告辞离开了。


    克莱恩送走格拉西斯后，与安杰利卡女士简短地打了个招呼，随后独自进入了黄水晶占卜房。


    他关上门，开始用灵摆占卜梅高欧丝所遭遇的种种是否受到了非凡力量的影响。


    然而，灵摆却一动不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


    克莱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回想起刚才的经历，那突如其来的窥视感、呢喃呓语以及灰雾，这些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够感知到。当时同在房间内的其他人并无异常反应，不，等等，梅高欧丝在那之后突然离开了，莫非真是受到了她“孩子”的某种指引？


    那些呓语似乎与克莱恩首次登上源堡时耳闻的如出一辙，而那淡淡的灰色雾霭，尽管稀薄，却也让他不禁联想到源堡之上的那片灰雾。


    他暗自揣测，这莫非是那位仁慈而神秘的隐秘神明赋予眷者的一种庇护？但回想之前所遇更为凶险的境遇，也未曾有过此等异象。


    还是说，方才的情景，其实远比想象之中更为凶险？


    克莱恩心中涌起一股后怕，他几乎想要立刻返回源堡，借助其极高的位格来进行占卜，或是直接向那位“诡秘天使”请教。


    想到便行动，反正登上源堡也不需要举行什么仪式。


    只是出于安全起见，克莱恩习惯先用灵性之墙塑造一个封闭环境，以免有什么异动惊扰了普通人。


    而塑造灵性之墙，现阶段克莱恩还需要借助一些圣化的物品辅助，比如他外套内侧衣兜里随身携带的那一小瓶圣夜粉。


    克莱恩反锁了黄水晶占卜房的房门，塑造灵性之墙后逆走四步，来到了弥漫着灰雾的源堡。


    源堡依旧保持着上次离开时的景象，克莱恩一踏上这里，便直接出现在那座宏伟宫殿的大厅内。


    他微微一顿，突然觉得这样似乎没有以前方便了，因为现在如果想看诡秘天使在不在，还得打开左侧那扇大门才行。


    不过，这点小困扰也无伤大雅。克莱恩快步走到那扇宏伟的大门前，门又自动开启了可供一人通行的缝隙。


    克莱恩心中感慨，这感应门的设计倒是挺方便。


    穿过门后，依然是那片绿意盎然的园林。克莱恩轻车熟路地走到中央亭台，只见亭台内的陈设已经变成了一张书案，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


    “诡秘天使”正立于案旁，祂的身姿挺拔而优雅，长及腰际的白发用淡金色的布条随意拢在脑后，右手持着毛笔，轻轻地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汁，然后悠然地在宣纸挥毫泼墨。


    祂的动作看似随意，却仿佛应和着某种节奏和韵律。


    而那砚台上的墨汁却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冒着黑气，连带着蘸着墨汁的笔也黑烟缭绕。


    但在触及那张宣纸时，黑烟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拖拽着封印于宣纸表面，形成浓厚的墨痕。


    克莱恩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没有出声打扰。


    但“诡秘天使”却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想问刚才的异常？”


    克莱恩立刻回答：


    “是的。”


    祂并未停下手中的恣意挥舞的画笔，语气随意而轻松：


    “那是源堡的庇护。”


    “刚才的情况十分凶险？”克莱恩皱眉追问。


    “对方只是隔着千万里，看了你一眼。后续或许有想做些什么，不过刚才的教训应该能让祂短暂的摆脱疯狂，这对祂来说，是好事。”


    说着，“诡秘天使”在画纸上落下最后一笔，随后放下毛笔，捏着宣纸的两角提起，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克莱恩也下意识的看向画作，那应该是一个阵图，主要的指向图样却十分陌生，克莱恩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而且并非常规的圆形阵图，其笔画纹路仿佛浑然天成一般，隐约构成了一位被倒吊在十字架上的独眼巨人。


    这不是真实造物主吗！？


    克莱恩心中一惊，却见“诡秘天使”将宣纸对折了几次，随手掏出一个看起来颇为喜庆的红色小福袋，将折叠到半个手掌大小的画作塞了进去。


    “一个护身符。”祂淡淡的说道。


    “指向邪神的护身符？”克莱恩茫然了。


    “诡秘天使”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对祂的总结很到位，堕落造物主。”


    还真是“堕落”...那在堕落以前，祂也许是个好神？不是，您还是没有说明为什么指向邪神能当护身符。


    看到克莱恩依然疑惑不解，“诡秘天使”再次解释道：“当祂再次想针对你的时候，这个护身符会起到作用。今天是刚好我在，若我不在，现阶段的源堡可介入不了。”


    “感谢您的庇佑。”克莱恩躬身道谢。


    听到这句话，“诡秘天使”的嘴角向上翘起，形成一个狡黠的弧度，双眼微眯，透出一丝嘲弄。


    然而克莱恩没能看见“诡秘天使”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他只听见了一声仿若气音的轻笑，当他抬起头时，“诡秘天使”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随后“诡秘天使”语气如常地说道：“晚些时候安提戈会将它带给你，顺便再给你带一本书。伱尽快掌握‘献祭’与‘赐予’的仪式魔法，当你达到序列8，就能在源堡自己回应自己了。”


    克莱恩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这意味着其实“诡秘天使”并不能在源堡上直接介入现实？


    他迅速回神，点头答应。


    同时，他也想到了之前出现在自己书桌上的5金镑，应该也是安提戈给自己送过来的。


    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甚至突破了灵性之墙的阻碍，而自己还毫无察觉。


    高序列强者果然可以为所欲为。不过，“献祭”和“赐予”，也就是说，不方便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可以直接送到源堡之上保存？源堡的功能未免也太多了吧。


    “随着你实力的日益增强，源堡的力量将愈发向你倾斜。待你攀至序列一或更高之境，源堡将完全归属于你，直至那位最终的主人归来。“


    克莱恩敏锐的注意到一个词——最终，为什么是最终，而不是最初？不过连接上下文，克莱恩又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被寄予厚望啊...


    在与“诡秘天使”告别，离开源堡之后，克莱恩坐在黄水晶占卜房的椅子上，右手轻轻搭在桌沿，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猛然想起，自己在源堡上竟然忘记了占卜要梅高欧丝异常是否有非凡因素介入。


    这或许是某种灵性直觉，毕竟他被真实造物主“看”了一眼，贸然占卜或许会惊扰到对方。


    关于梅高欧丝异常的事情，克莱恩知道必须向队长报告，但措辞必须谨慎。


    他无法确定，是自己无意间卷入了邪神的阴谋，还是自己的特殊性引起了邪神的注意。


    这两者如果不能明确区分，很可能会将值夜者小队置于危险之中。


    克莱恩决定，只向队长报告梅高欧丝身上可能存在的非凡因素，而关于真实造物主的事情，他打算私下告诉安提戈。


    下定决心后，克莱恩直接离开了占卜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