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海晏境杀一个1级的鸿蒙境，都没能杀掉张翰？”


    藤原家园核心区外围的一幢两层小楼里，宁迟一脸惊诧。


    藤原纪香脸色苍白，拔出胳膊上的弩箭，抹去嘴角的血丝，将一颗红色药丸塞进嘴里，没搭茬。


    同样说不出话来的还有宁用潜，他的肩膀上和腿上各中了一枪，痛苦地蜷缩在沙发上。


    “没想到他那两个丫鬟来得那么快！都是海晏境，还带着那个诡异的小仙人！”


    能说话的只有梁嘉辉，因为他曾经被壶中仙狂虐，所以一看见炼妖壶就第一时间进了登载舱。


    藤原纪香的伤势并不是很重，真正受伤的是她的内心。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出色手下竟然是死敌的丫鬟，而且还是自己曾经亲自带人深入虎穴救过的人。


    两名医生推门进来，给宁用潜和藤原纪香疗伤。


    杀张哲翰的计划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好不容易通过温莎家族的埃尔弗王储申请到了家宗的批准和支持。


    远在莱克星顿的技术团队，在张哲翰出现在院子的一刹那便完成了后门操作，张哲翰瞬间被打回原形，变成了“无系统”的1级小白。


    必杀之局，本以为胜券在握，却落得个铩羽而归。


    漏算了那顶帐篷，也漏算了两个丫鬟的速度，而这些，梁嘉辉全都遭遇过，按理说不应该漏算。


    梁嘉辉不敢说，脑子里满是张哲翰鄙夷的眼神。


    “出发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没想到你们俩废话那么多。”藤原纪香埋怨道。


    “没关系，嘶……，反正他现在也就是个1级的小白，对我们不再有什么威胁。”宁用潜忍着剧痛找辙。


    梁嘉辉赶忙附和：“是啊是啊，接下来随便什么人都能杀了他。”


    宁迟吼道：“随便什么人？你们三个海晏境都做不到的事，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难怪你们天心教会输得这么惨！”


    梁嘉辉正要辩解，藤原纪香说道：“算了，别再互相埋怨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上一次天心教抓了他，招来那么大的怒火，这一次你还杀了他的人，无极门和他背后的势力一定不会放过你。”


    “藤原小姐说得对，在再次成长起来之前，张翰一定会和高手在一起，杀他反而更加困难。”宁用潜说道，“上一次他几乎毁了整个天心教，这一次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就是个1级小白，我会怕他？”梁嘉辉依然智商不在线。


    宁迟冷笑一声，做了个不屑的手势：“她那三个丫鬟你就已经很难对付，更何况他后面还有无极门和家宗，怕不怕的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梁嘉辉不再嘴硬，大厅里一片死寂。


    -


    张哲翰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咀嚼着痛苦。


    他的心很痛，难以名状的痛。


    不是因为变成1级小白，而是因为黄胜衣。


    梁嘉辉说他杀了黄胜衣。


    那么温柔的女孩，那么美丽的女孩，就这么没了。


    想着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她为他流的泪。


    痛彻心扉。


    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却因他而死。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张狂，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仇怨，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疏忽，她不会死。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她送去鱼凫村。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安排丫鬟和她住在一起。


    舒琪推门进屋，默默地坐在他身边，搂住了他：“黄胜衣在走之前，把所有的装备都放进来了共享装备栏里。”


    张哲翰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


    鱼凫村，林家小院。


    张哲翰带着小春初樱走进院子，林子兮扑了上来，紧紧相拥。


    舒琪本来要24小时不离左右，张哲翰没让。


    她和绫濑遥已经直面敌人，特征又太明显，跟着他并非明智之举。


    他现在无法易容，没有登载舱，无法逃脱监控和追踪，只能依靠别人的登载舱，而三个丫鬟中，只有小春初樱有登载舱。


    他知道以舒琪嫉恶如仇的性格，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于是在离开之前给舒琪打了两千万铱，让她去黑市购买两个登载舱。


    他并不担心两个丫鬟的安全，两个海晏境带着炼妖壶，除非地藏境出手，否则几乎没有对手。


    “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虽然等级归零，但同时也彻底脱离了后门的掌控。”林雨棠安慰道。


    张哲翰在逍遥居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重装系统”只要花几百万去黑市买了晶片就行了。


    “师父，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您没有被归零？”


    “我也不明白，或许是我没有伤及幕后黑手的核心利益，又或许是达到地藏境之后无法归零？”


    “所以我想先搞清楚再作选择，有一点可以肯定，b型晶片的设计目标并不是要天行者的命，否则我现在已经死了。”


    “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正是我要调查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弄明白，我们都永无宁日。”


    林子兮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张哲翰的胳膊，头倚在他的肩上。


    她是张哲翰进入幻界第一个认识的人，今天这个1级小白和当初那个1级小白已不可同日而语，他总能创造奇迹。


    杜文则出现在院门口，后面跟着特警队长马柏庸。


    林子兮一招手，杜文则走了进来，马柏庸只是拱了拱手，背过身去站在了院门外，俨然一副保镖的样子。


    “大小姐，少门主，召我前来有何吩咐？”


    林子兮把张哲翰归零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你那边对晶片的研究有什么进展？有什么办法能帮少门主解决问题？”


    “两块晶片均已逆向解析完成，对我们完善自己的系统有很大帮助。”杜文则斟酌着用词，“后门的问题我也正要找少门主汇报，我们研究所完全有能力设计和制造，只是最后的合成这一关却是无能为力。”


    “你早就发现了后门的作用？”张哲翰问道。


    “是的，它的作用不仅仅是盗取装备和限制升级，还能植入其他程序，最终完全掌控晶片使用者。”


    “为什么不早汇报？”


    “我向大小姐汇报了的，不过我认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因为它违反了《幻界基本法》。”


    杜文则说着，取出两个小盒子，“少门主是否现在就重新安装天行者系统？”


    张哲翰没接，“不着急，我想搞清楚一些事再说，这种白板的机会来之不易。”


    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将天行者系统格式化重装的方法和技术，这样的选择机会确实是来之不易。


    “恐怕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也只有视维科技的大老板了。”杜文则建议道，


    -


    张哲翰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国。


    当他说要见盖茨的时候，安娜并没有带他回幻界的莱克星顿，而是去了地球上的华盛顿。


    在华盛顿州西北部的太平洋沿岸，他看到了和那座被摧毁的幻界第一豪宅一模一样的豪宅。


    西雅图的华盛顿湖畔半山腰，岸边的小山被挖去一半，将整座豪宅嵌进了山中，俯瞰整个大湖，占地面积6600平米，有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地上建有四层，有室外网球场、室外游泳池和喷泉，用至少50万根500年以上树龄的道格拉斯冷杉木树木建造。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外卖小哥，做梦也想不到会进入道这样一座顶级豪宅里。


    巨大的客厅，背景墙依然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水族箱，里面养了一只古老的鲸鲨。


    水族箱的旁边，站着那位海晏境彪形大汉，盖茨的保镖。


    “张，欢迎回家！”


    盖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


    张哲翰没想到盖茨会在这里等他，幻界首富原来也贪恋人间烟火。


    盖茨给张哲翰倒了一杯葡萄酒：“其实在地球谈事情比在幻界要安全得多，没有那些无处不在的网络和监控。”


    安娜拦下了酒杯，起身去给张哲翰泡茶。


    “我也正想去找你，看来是心有灵犀啊。”


    回见是安娜安排的，张哲翰此时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他现在无法易容，无法使用登载舱，在幻界活动很麻烦。


    “莱克星顿已经打下了巴比伦，幻界格局正在改变，我们的商业布局也应该进行调整。”


    “你是幻界最出色的商人，商业上的事你做主就好，我只关心技术。”


    “嗯，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另外，你的新世界也蕴含着无限商机，能不能也给我一个城市？”


    “你看上什么地方了？”


    “稷下学宫，临淄。我希望能一次性买断。”


    “共祭会不应该没有大的私域副本啊。”


    “哦，那不一样，我要临淄是想把它打造成为一个科技城市，保留幻界的科学技术，同时也是一次投资行为。”


    “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讲。”


    “不允许怀有敌意的共祭会成员进入。”


    “没问题，主要是保守派的会员和企业。”


    “嗯，找个时间操作一下。财务上的事你找林子兮对接。”


    “谢谢你，张。呃，你找我有什么事？”


    “上次你提到了雍鼎，b型晶片和共祭会的‘病毒计划’，你一定知道内幕吧？”


    盖茨沉吟了一下：“你的遭遇我听安娜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上次之所以没说透，还是因为有顾虑。”


    张哲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等他继续往下说。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可以无话不说。


    “b型晶片是共祭会的‘病毒计划’的一部分，而‘病毒计划’的始作俑者和操纵者，就是共祭会的会长蒙哥马利。”


    “家宗？他们不是不问世事吗？”


    “是的，天行者的死活，家族的纷争，城市的矛盾，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关心的或许只有天梯吧？”


    “张，你很聪明。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被归零而不是被重置或抹杀的原因，他们的目标是天梯。”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你是说b型天行者是为家宗修复天梯服务的？”


    “你应该听说过，天梯被撞断成为三截，在一个神秘的遗迹中凝聚成了三个神佚物，这三个神佚物被称为‘天梯结’，只有找到这三个天梯结，天梯才能修复。而这三个天梯结并不能直接找到，据说需要先找到九鼎，再将九鼎炼化，才能出现三个天梯结。”


    “所以，b型天行者其实就是家宗的‘寻宝队’？”


    “我当年就曾经参与b型晶片的研发，当时蒙哥马利提出的要求，就是需要一批能够自由进出副本的天行者，高效率地寻找神佚物。”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从最开始的莫名其妙丢失装备，到后来的等级归零，家宗要的是神佚物，而不是“工具人”的命。


    “这就是你所说的‘病毒计划’？”


    “是的，但并不是全部，完整版的‘病毒计划’，不仅满足了家宗的需求，还要满足共祭会这个组织的需求。”


    “就是你给我看过的那些纲领？”


    “对，家宗虽然无敌，但光靠孤家寡人是不行的，得有人帮他干活，所以协会也好，家族也罢，和家宗都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如何实现？”


    “系统和程序的后门，不仅仅是拿你的装备那么简单，可以做很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