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砰！”


    窜天猴射向天空，在太华寺上空炸响，声震四方。


    映碧榭中，棕衣和尚对面的行者就地消失，寺院墙外的樵妇也同时不见。


    和尚对面的凳子上，换成了正八品都给事中胡濙，两人盯着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子发呆。


    在威压迫近亭榭之前，张哲翰放出窜天猴，毫不犹豫进了登载舱。


    潜伏在寺外树丛里的小春初樱听见空中的炸响，也同时进了登载舱。


    张哲翰回到了沐王府后花园厢房，小春初樱去了昆明城里的祥云街。


    窜天猴是昨天小春初樱在祥云街买的，早上出门交给张哲翰两根，一响回家，两响增援。


    祥云街不仅有卖窜天猴的炮仗店，还有昆明城里最好的酒楼。


    “起来吃饭啦！”


    张哲翰睁眼一看，桌上摆满了一个个打开的木漆餐盒。


    白汁鸡枞，大头鱼，黄焖鸡，宣威火腿，炒饵块，还有米饭和青菜。


    “樱丫头我爱死你了。”张哲翰咽着口水，手脚麻利地坐到桌前。


    在所有丫鬟和女朋友中，小春初樱最会点菜，她从不胡吃海塞，永远透着精致与优雅。


    “我看见那个青袍天行者和忍者交手了。”小春初樱把米饭分成两份。


    “看出路数来了吗？”


    “他用的是十字剑，波系海晏境。”


    “结果呢？”


    “忍者死了一个，他也受了伤。”


    十字剑不开刃，招法以刺击为主，东方天行者大多用双刃剑，用十字剑的极少。


    这位“叶希贤”搞不好是个西方人，可他又为什么普通话说得那么好呢？


    正在吃饭的小春初樱突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丫头。”


    “南面100米处有异动。”小春初樱放下筷子，凝神倾听。


    南面100米……，张哲翰回忆着沐王府地图。


    “那不是沐王府的客房吗？什么异动？”


    “粗重的喘息，和正常呼吸不一样。”


    “走，去看看。”


    张哲翰恢复侍卫队长模样，带着丫鬟出了厢房。


    一个瞬移，抵近发出异动的房间。


    有等级威压，里面是个海晏境。


    小春初樱现出转轮手枪，双手平端瞄准。


    屋里亮着灯，张哲翰在窗纸上捅了个洞，偷眼往里看。


    一名青袍官员正斜倚在床上，右手艰难地给自己打绷带。左肩受了很重的伤，绷带上渗出殷红的鲜血。


    那不正是“叶希贤”吗？那个在亭榭被追杀的使十字剑的天行者。


    他怎么会在沐王府？


    想想也有逻辑，“叶希贤”是朱允炆近臣，做客沐王府在情理之中。


    “谁？”


    “叶希贤”察觉到动静，霍地站起，现出十字剑。


    “张翰。”张哲翰答道，推开了房门。


    “张翰？宁州警署一级警监张翰？”“叶希贤”的反应有点夸张。


    “是的，我们不是敌人，你需要帮助。”张哲翰淡淡地说。


    “叶希贤”收起十字剑，在床上重重坐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小春初樱走上前来，胁差一挥，绷带裂成碎片，一道五六寸长的伤口裸露出来，鲜血直流。


    “嘶！”“叶希贤”疼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


    “你忍一下。”小春初樱伸出白皙的手，捂在伤口上。


    鲜血瞬间止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谢谢……谢谢！”


    小春初樱站起身，在铜盆里洗手。


    “你没带伤药？”张哲翰有些意外。


    “我，我们西方，没有你们那种可以在副本里使用的药丸。”


    张哲翰取出一颗还原丹递给他：“你说的是这个？”


    “是的，我们都是西药，配制合成的，你们的药丸都是炼制的。”


    张哲翰还真没注意到中药和西药在这方面的区别，他用的药丸都是小春初樱用夏无且药囊炼制的。


    “吃了吧，你失血过多，需要恢复。”


    “谢谢！”“叶希贤”接过还原丹塞进嘴里。


    “你是那个城市的人？”


    “莱克星顿。”


    “共祭会？”


    “不，我不是共祭会会员，我是联邦议会议员，我叫阿列文·美第奇。”


    大副本里的天行者是全幻界自动匹配，就算是把联邦总统拽进来也不奇怪。那些什么市长、局长的，都是天行者自行设定的，和幻界遗迹没有半毛钱关系，在幻界法则面前，官再大也是众生平等，一视同仁。


    “议会不都是共祭会的人吗？”张哲翰是个政治小白。


    “当然不是，议会议员是全幻界选举产生的，共祭会或许能左右政府，但无法左右民意。”


    “阿列文先生，你的中文说得真不错。”张哲翰赞道，不在自己不熟悉的话题上往下聊。


    “我奶奶是华裔，她把我抚养大的。我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


    难怪会说华语，还会下围棋，都是中国人的基因在起作用。


    “你怎么知道白龙洞？”


    “任务提示里说的，我的任务就是去白龙洞拿到盘古斧碎片。”


    “盘古斧碎片？”


    “对，我在副本间隙查过资料，盘古开天辟地后，盘古斧碎裂。盘古斧碎片是祭炼轩辕剑的材料。”


    “光有碎片还不行吧？”张哲翰有祭炼鱼肠剑的经验。


    “嗯，还需要灵凤羽毛和四大魔兽饕餮、混沌、梼杌、穷奇心脏的血液。”


    阿列文说的应该是轩辕剑的炼制配方，盘古斧碎片+灵凤羽毛+魔兽之血。


    “你找到了什么？”


    “我只找到了灵凤羽毛。”


    张哲翰沉默了，这个副本的终极神佚物毫无疑问就是轩辕剑，但必须找齐材料才能祭炼出来。


    这是他遇到的最难的副本任务，这三种东西找到一样都困难重重，三样全部找齐难如登天。


    阿列文脸色缓了过来，伸出手：“很荣幸认识你，张翰警监！”


    张哲翰握住：“你知道我？”


    “你现在在幻界家喻户晓啊，血洗阳奈教，夜袭迪里耶，屠戮天心教，你知道你有多少粉丝吗？”


    张哲翰知道“张翰”有名，但没想到这么有名，真是“哥不在江湖，但江湖到处是哥的传说”啊。


    “只是没有人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我希望我有这个机会，我也是你的粉丝！”


    好嘛，救人救出个粉丝，还是联邦议会议员。


    张哲翰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春初樱搂住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俏脸满是骄傲。


    -


    白龙山腹地，虚凝庵。


    始建于元代，已有700多年历史。


    《云南府志》称其“林木森秀，瀑布飞流；”《昆明县志》称其“翠谳丹崖，鸾停鹄立”。


    《昆明市志》载：“虚凝庵在铁峰庵东，寺分三层，庵下有洞，左右各—。”


    在非非储存的历史资料中，张哲翰找到了最重要的“庵下有洞”四个字。


    虚凝庵有昆明八景之一的“虹山倒影”，蓝天白云下的红墙黄瓦，有几分紫禁城的味道。


    虽然没有太华寺那样规模庞大，却也雕梁画栋，肃穆整洁，山门、放生池、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伽蓝殿、祖师殿、地藏殿五脏俱全。


    “‘庵’不是尼姑居住的地方吗？怎么一个尼姑都没看见？”小春初樱四处张望。


    “那是后来的事，现在是明朝，‘庵’的意思和‘庙’差不多，只不过庙要大一些，‘庵’要小一些。”张哲翰科普道。


    “怎么这里这么多游客？”


    “全是吃货。”


    “为什么？”


    “这里是云南所有寺庙里素斋做得最好的地方。”


    来虚凝庵，张哲翰心里淡定了许多。天行者如果不能过映碧榭棕衣和尚那一关，就不可能知道白龙洞的位置。


    没去过的地方只能步行去，怎么走很重要。从太华寺出发是最危险的，从沐府出去同样也会遭到追踪。


    最终，张哲翰选择用小春初樱的登载舱进了昆明城里，从祥云街出发，扮作游客上山。


    庵下的洞并不难找，因为虚凝庵的洞本来就是旅游景点，所有游客可以任意出入。


    洞有两个，相距十几米，一黑一白，大小相近，洞口也差不多一样。


    “哪个是白龙洞？”小春初樱有些懵。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虚凝庵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小春初樱摇了摇头，“没看出来。”


    “佛像，庵内的所有佛像都用整块汉白玉雕制而成的。”


    “你是说雕刻佛像用的汉白玉都取自这座庵的下面？”小春初樱眼睛一亮。


    张哲翰挽着她进了白色的洞口：“这个白龙洞，就是千百年来采集汉白玉形成的。”


    供游客游览的区域其实很浅，进洞五六十米，嵌入石墙的油灯到一个石厅就截止了。


    继续往前走，伸手不见五指。


    张哲翰取出夜明杖，瞬间一片雪亮，光照在汉白玉岩上，格外晶莹。


    又出现两个洞口，一左一右，一大一小。


    “为什么选择小洞？”


    “大的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小的天然无雕琢。”


    也就是说，最初这里原本就有两个洞，为了开采汉白玉，把其中一个拓大了。


    神佚物一定不会放在采石工人进出的大洞里，这个逻辑很好理解。


    小春初樱平端转轮手枪走在前面，张哲翰左手拿着夜明杖，右手扣着七星刀，跟在后面。


    洞里不高，大小不一，多数时候都要弯腰。


    夜明杖的照亮范围只有二十多米，再远就不行了。


    “噗噗噗噗！”


    小春初樱突然站住，转轮手枪连续击发。


    张哲翰抬头一看，她射击的目标是远处若隐若现的两点亮光。


    腥风扑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手枪子弹并没有阻止两点亮光的迫近。


    蛇！


    张哲翰想起在大凉山的大风顶，宁妮曾经用十握剑劈死过一条巨蟒。


    蛇本身就是穴居动物，洞里有蛇极为正常。


    张哲翰把小春初樱往后一拽，把夜明杖塞到她手里，现出大夏龙雀，挡在前面。


    “啊！”小春初樱惊恐大叫。


    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蛇头出现在夜明杖的光亮中，足有桌面那么大，两只眼睛状如碗口，暗黄色的蛇鳞闪着幽光。


    别说女孩，张哲翰都吓了一跳，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蛇。


    张哲翰双手举起大夏龙雀，往下一劈。


    破魔斩！


    一片蓝色的刀光，如螺旋桨一般，向前旋转而出，沿着洞穴绞割过去。


    桌面大的恐怖蛇头，被旋转的刀光绞得粉碎。


    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过后，洞里复归寂静，空气中弥漫着蛇血的腥臭。


    小春初樱哇的一声，弯腰大声呕吐。


    副本里无法取出n95口罩，张哲翰只好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薅住她的脖颈，一个瞬移，往里硬闯。


    “咚！”


    头撞在石壁上，生疼。举起夜明杖一看，还好，已经掠过了大蛇的尸体，抵达了石洞的拐角处。


    小春初樱还在哇哇呕吐，张哲翰摸了摸头上的大包，轻轻给她拍着背，搀扶着继续往里走。


    大风顶那条蛇是真实的，现在这条蛇不过是是副本里的场景设置，副本里的感觉是真实的，所以你很难说这条蛇是假的。


    你说你弄什么不好，弄个这么恶心的玩意。张哲翰在心里把副本编剧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多久，小春初樱终于不再呕吐，张哲翰已累得疲惫不堪。


    “歇会儿吧，累死了。”张哲翰说着，就地坐下，把小春初樱抱在怀里。


    “刚才那条蛇……”张哲翰话没说完，小春初樱哇的一声又吐了。


    “唉……”张哲翰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润滑的脊背。


    “不，不许再说了，恶心死了。”


    “好吧。”


    “诶，那是什么？”


    前面几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光。


    张哲翰曾经见过的光，那种只有遗迹拱门才有的光。


    抱起女人，一个瞬移掠近，举起夜明杖。


    不是拱门，是一个只有一尺见方的凹进去的浅洞，出现在石壁上，发出蓝绿相间的光。


    “这里，这里！”


    小春初樱指着洞壁上的一个很小的凹坑，上面长满青苔。


    张哲翰取出金蝉玉叶，在凹坑上比划，大小刚好。


    金蝉玉叶嵌入凹坑，浅洞的光变了，变成了红黄相间的光，闪烁跳跃。


    “哐！”


    闪烁光消失，浅洞上的洞壁向两侧打开，里面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黝黑金属片，悬浮在洞中。


    张哲翰伸手抓住，往外一拉，握在手里。光幕提示出现：


    ■ __


    【名称：盘古斧碎片】


    【类别：材料】


    【属性：无】


    【等级：无】


    【功能：无】


    【技能：无】


    【状态：可祭炼】


    【备注：盘古开天辟地，所用神斧碎裂，此为碎片之一。祭炼神兵轩辕剑之基础材料。】


    ■ __


    兴味索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这破副本也太坑了。


    千辛万苦就得了这么个东西，还只是三分之一的材料，毫无用处。


    “有人进来了！”小春初樱急促地说。


    怎么可能？


    谁那么快就找到了白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