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传出嗤啦嗤啦的炒菜声，韭菜炒鸡蛋的香味飘了出来，张哲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泡好的一杯茶。


    墙上的光幕是一篇新闻报道，标题是《联邦通缉犯张翰通关天王山首开幻界记录》，阅读总数，评论条。


    “张，我没看错，你确实是天才！”盖茨由衷地赞道。


    “恐怕蒙哥马利不这么认为吧？”


    “我知道这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共祭会高层昨天专门为你召开了会议。”


    “哦？说了些什么？”


    “你首先要分清楚一点，共祭会开会和联邦议会开会是完全不同的事。”


    “这我知道，联邦议会讨论的是幻界的公事，共祭会开会讨论的是共祭会的私事。”


    “很精辟，哈哈。这次会议主要讨论的是拉拢你还是消灭你的问题。”


    “我不是人神共愤的通缉犯吗？”


    “如果是拉拢你，通缉犯就会成为英雄，如果要消灭你，英雄也会成为败类。”


    “结果呢？”


    “两派意见争论得很厉害，还没有结果，目前达成的共识是观察一段时间再投票表决。”


    厨房没了声音，安娜开始一盘一盘把炒好的菜端出来，放在茶几上。


    “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雍鼎的事。”张哲翰边帮着安娜摆碗筷边说道。


    “你我是朋友和合作伙伴，嗯，你还是安娜的……爱人，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盖茨用的词是“lover”，和中国人说的“爱人”还是有区别的。张哲翰并不在意，问道：“你见过雍鼎吗？”


    “见过，我这个级别随时可以见的，我们负责晶片设计，工作上也和雍鼎是上下游关系。”


    “你能给我描述一下雍鼎的存放环境吗？”


    盖茨想了想，说道：“雍鼎放在一个离地面五十米深的地下室里，有专门的光梯上下，这个地下室是专门修建的，六个面都是厚达三米的水泥墙，水泥中加了铅，可抵御任何核攻击。有专门的防御系统、监控系统和生物识别系统，任何不匹配的人员都会遭到自动攻击。”


    “我猜，地下室的上面是不是晶片生产车间？”


    “是的，晶片生产是自动进行的，通过专门的传送系统进入地下室，完成封装后再自动输出到地面。车间周围有一个营的卫戍部队驻扎。同样有专门的防御系统、监控系统和生物识别系统，还配备了最先进的导弹系统和战斗机器人。上空是禁飞区，任何飞行物都会被击落。”


    “蒙哥马利就从来不去吗？”


    “据我所知，每个月都要去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去，怎么去。”


    安娜解下围裙，在沙发上坐下，拿起碗盛饭，张哲翰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菜又是生蚝、秋葵、韭菜炒鸡蛋、当归枸杞汤，全都是补肾还元的菜，只是做法略和洛迦山有区别。腰花改成了鸡蛋是因为安娜不主张吃动物内脏。


    “安娜，你是不是认识橘天羽啊？”张哲翰拿起筷子问道。


    “不认识，橘天羽是谁？名字真好听，漂亮吗？”安娜碧眼炯炯盯着他反问道，以为又是哪个女朋友。


    张哲翰没料到安娜上来就问漂不漂亮，忙掩饰道：“没什么，橘天羽是橘氏家主，很会做菜。”


    没想到盖茨一副神往的表情，说道：“我见过橘氏家主，地藏境高手，确实很漂亮。”


    你个老不正经的，怎么落井下石，话也不说清楚，这不是添乱吗？不知道你这宝贝女儿本来就爱吃醋吗？


    张哲翰赶忙解释道：“橘天羽四十多岁，是我一位朋友的母亲。”


    安娜又碧眼亮晶晶盯着他：“你那位朋友一定很漂亮。”


    张哲翰忙闭了嘴低头吃饭，越描越黑啊这是。


    -


    上午九点，一辆白色的保时捷 taycan 纯电跑车停在合租屋楼下，和周围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一小时的路，宁妮半小时就到了。


    “你开那么快就不怕罚款啊？”坐在对面的小吃店里，张哲翰问道。


    “没事，这车是我二表哥的，扣他的钱。”


    “二表哥？”


    “嗯，宁达，地球上的宁氏企业都归他管。”


    服务员端来两碗酸菜米线，一人一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昨天晚上在幻界没联系到宁妮，猜她一定在地球，于是便选择了去宁妮在宁氏商会的新寓所。


    睡了个懒觉起来，宁妮说想吃合租屋小巷的酸菜米线。许久没陪她了，张哲翰打定主意她说去哪儿都跟着。尽管他现在是幻界的通缉犯，但恋爱还是要谈的，而且安娜说过，相对而言地球比幻界安全得多。通缉令是幻界的通缉令，在地球是无效的，天行者不能伤害地球人，一般不会在有人的地方动手。


    “一会去哪儿逛街啊？”张哲翰喝完最后一口酸菜汤，问道。


    宁妮早已吃完，美丽的大眼睛正看着他，“我从不逛街，买东西都是网购。”


    “那去哪儿？”


    “跟着我走就是了。”


    白色保时捷 taycan 驶出三环路，窜上高速，一路向西疾驰。


    宁妮两眼注视前方，白皙的手握着黑色的方向盘，把车速直接拉到了将近200迈 。


    “诶，姐姐，开那么快你就不怕监控啊？”张哲翰手心冒汗，心虚地问。


    天行者的反应速度是地球人的好几倍，再快也没问题。虽然他并不担心宁妮的驾驶技术，但还是有些心慌慌。


    “不怕，监控拍不着这车。”


    “不可能吧？”


    “去年罚款太多，二表哥没辙，从幻界带来了一个工程师，用地球的芯片写入了幻界的程序，专门为我制造了一个监控屏蔽系统装在车上。”


    “这样也行啊，难怪你开车开得这么嚣张。”


    “幻界物品无法进入地球，但不代表幻界的思想和程序进不了，法律和规则只能禁锢物体，不能禁锢想法。”


    “那你们岂不是干预了地球的技术进程？”


    “自己用，又不拿去卖。不过也确实有人在干这种事，把幻界的科技变相输出到地球牟利。”


    “你是说地球上那些异想天开的科技进步都是天行者干的？”


    “差不多吧，你想想看，为什么地球近200年来的进步超过了几十万年进步的总和？”


    “牛顿、爱迪生、爱因斯坦、特斯拉都是天行者？”


    “多半是，即便不是，也是天行者的学生。”


    宁妮正说着，突然盯着后视镜说道，“翰子，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张哲翰侧身一看，后面果然有一辆黑色奔驰，也开着200迈的速度，如果不是宁妮开这么快和其他车拉开距离，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不会是交警吧？”


    “交警会开奔驰迈巴赫？它一出城就跟着，已经跟了几十公里了。”


    “姐，前面有个服务区。”


    宁妮嗯了一声，减速变道，徐徐驶进服务区。


    不出意料，那辆奔驰果然也跟了进来，远远停在了可以看得见保时捷的车位。


    张哲翰随便变了一张脸，挽着宁妮的手进了茶室，点了一壶茶，从卡座旁的窗口观察跟踪者。


    奔驰只是停在车位上，并没有下来人。车窗玻璃贴着膜，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


    “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看谁耗得过谁。”宁妮说着，把头靠在张哲翰肩膀上。


    “不会是你的什么前男友吧……”话没说完，大腿上一阵小面积的剧痛传来，“诶诶，疼，疼……我错了，姐……”


    “我看你啊，一天不收拾就皮痒。”宁妮在耳边柔柔地说。


    “姐，他们下来了！”


    奔驰车上下来两个人，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们刚一进洗手间，宁妮就拉着张哲翰的手出了茶室，张哲翰一个瞬移，两人在3秒钟的时间里就上了车。


    保时捷 taycan 蹿出服务区，以超过200迈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每秒55米，每分钟3.3公里，拉下5分钟就相当于拉开了至少15公里，奔驰车再怎么快也不可能追上。


    刚才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他们俩都认识，是个黄头发白种人。


    “这个黄毛曾经同时见过我们俩，上次在藏兵洞就应该补刀，把他们全部杀掉。”宁妮握着方向盘恶狠狠地说。


    “你是说他们跟踪你是为了抓我？”


    “你以为呢？联邦通缉犯，黑白两道悬赏，全幻界都知道你手里的天梯神佚物。”


    “这几个家伙应该是共祭会的，见过我本来面目的人太多了，藏兵洞那次我杀了两个忍者，也跑了一个。天心镇被梁朝炜的天心凿打得原形毕露，见到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他们为什么不动手？”


    “可能是人太多，也有可能还无法确定我就是我。”


    “唉，你说你从进副本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哪天没麻烦。”


    张哲翰闭嘴，斜在副驾上打盹，恹恹欲睡。


    临近中午，车下了高速，在蜿蜒的山路上跑了一会儿，开进了一个小村庄。


    村庄的后面，山峦起伏，云雾缭绕，一座巨大的木质梯形牌坊，匾额上三个大字：瓦屋山。


    牌坊前一公里的公路两旁，是大大小小数十家农家乐和乡村酒店，宁妮轻车熟路地从两栋白色的三层楼之间的大门拐了进去，大门的牌子上写着“青溪阁山庄”。


    进门之后是一个四栋楼环抱的停车场，各式各样的车停得满满当当，只有墙边一排有顶棚的车位有一个空位，顶上挂着一块“酒店专用车位”的小牌牌，宁妮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宁妮取出两件带帽子的黑色风衣，“这儿海拔高，气温很低，再说你也要掩藏形迹。”


    两人穿好风衣下了车，宁妮从后备箱取出一个车罩，张哲翰忙帮着把车罩上。这样即便追踪者来了也找不到白色的保时捷。


    从一楼大堂后门走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高挑身材，面容清丽，举止干练。


    宁妮跑了过去，两人勾肩搭背往楼里走，边走边亲昵地说着什么。


    走了几步，宁妮才想起来介绍，“哦，青姐，这是我男朋友张哲翰，”转过身来，“翰子，叫青姐。”


    “青姐好！”张哲翰很阳光地叫道。


    “好好~，很帅嘛，我们家妮子眼光不错。”


    张哲翰正尴尬着不知道说什么，一股强烈的等级威压扑面而来。


    这女人这么年轻，威压强度却如此之高，天行者？地藏境？！


    两人勾肩搭背继续往里走，“青姐，师兄呢？”


    “在山里呢，你也不打个招呼就跑来了，他要是知道你来，肯定会在这儿等你。”


    师兄？听口气这位青姐和宁妮的师兄是两口子，青姐已经是地藏境，那师兄不是更厉害？


    宁妮会无极九式，师兄师姐当然也会，师兄师姐已经是金刚境，不可能是和林雨棠学的，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酒店大堂客人不少，前台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青姐领着他们进了一楼餐厅的一个包厢，关上门张罗去了。


    宁妮看着一脸懵的张哲翰，说道：“这个酒店是我师父的产业，平时都是师兄师姐在这儿打理。”


    在副本里宁妮曾经提到她的师父，还说她师父喜欢住在地球上，徒弟依然是地藏境，那师父会是什么等级？


    “姐，为什么要带我来？”


    “唉，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惹祸精，那么多人要杀你，不把你变变强怎么办嘛。”


    “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啊。”


    “哼，你那个师父，还有那个林子兮，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打你的主意？”


    张哲翰一听口气不善，赶紧闭上嘴。


    宁妮好像什么都知道，无极门、林雨棠和林子兮，她全都知道。


    张哲翰倒是也没打算瞒她，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现在既然她挑明了，也省了许多口舌。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师父的谁吧？”张哲翰终于问出了沉积在心中很久的问题。


    “还是我来说吧。”青姐推门进来，放下手里的茶具，“妮子，你师兄就快到了，你不去等等他？”


    宁妮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张哲翰，推门出去，又把门带上。


    青姐拿起紫砂壶倒茶，“你知道幻界五宗吗？”


    “知道，都是半神。”


    “其实半神这个级别的天行者不止五个。”


    张哲翰一听这话就呆住了，师父林雨棠从来没说过，按理说他不应该不知道。


    青姐继续说道，“半神级的天行者还有第六位，只是因为他不居住在幻界，不参与家宗之争，存在感很低，知道的人并不多。”


    “难道就是尊师？也就是宁妮的师父？”


    青姐点了点头，“他叫江择天，幻界最年轻的诸天境。”


    “最年轻？”


    “是的，他的年纪和你现在的师父林雨棠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幻界五宗哪个不是一两百岁，五十多岁就达到诸天境，那是怎样的天资和际遇才能做到？


    青姐看穿了张哲翰的想法，说道：“江择天和林雨棠都是幻界最后一位飞升者南宫吟雪的徒弟，南宫吟雪共有四位徒弟，另外两位是女弟子，宁婷苇和橘天羽。”


    信息量有点大，张哲翰还没理过来，“天梯不是200年前就断了吗？南宫吟雪怎么可能是师祖？”


    “天梯断裂之后，飞升通道还是有几率随机开启的，但迄今为止有记录的只开启过一次，只有南宫吟雪飞升了，至于什么时候开的，为什么会开启，所有的秘密都被南宫吟雪带走了，不再有人知晓。”


    “所以，我师父和你师父其实是师兄弟？”


    “是的，不过你在林雨棠面前最好不要提此事。”


    “为什么？”


    “江择天和林雨棠很久不往来了，涉及到师门隐私和上一辈的恩怨，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青姐说的虽然和张哲翰想知道的还差得远，但至少解释了宁妮的无极九式是从哪儿学的，也解释了为什么宁妮了林雨棠都会无极九式。


    但却没能解释为什么林雨棠看到张哲翰会无极九式而不问为什么。


    不过这些已不是很重要，张哲翰最关心的问题是，宁妮为什么姓宁。


    邹氏家主邹忌和八极门门主丁悟风曾经说过，林雨棠的妻子应该是“幻界第一美人”。


    橘天羽说过，橘千雪是她和林雨棠的孩子，林雨棠和橘天羽曾经是恋人。难道橘天羽就是“幻界第一美人”？


    而宁妮母亲宁婷苇还没见过，从宁妮的相貌可以想见，宁婷苇同样应该是大美女，她会不会就是“幻界第一美人”？


    橘天羽、宁婷苇、林雨棠、江择天是师兄妹，那宁妮的父亲是谁？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