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人，大钟就会发出声响，没说谎的，摸一下大钟，大钟不会发出声响。”


    程俊严肃道：“杨明府，你派人带他们去一趟崇义寺，叫他们都摸一下那口大钟，如果大钟发出声响，此人便是贼人无疑！”


    我在长寿坊这么久，怎么不知道崇义寺里有这么一个大钟......杨纂满心的疑窦，但程俊既然开口，他也只得配合，看向衙役班头，说道：


    “你带着他们，立即去一趟崇义寺。”


    衙役班头抱拳道：“诺。”


    等到衙役班头将他们带走，公堂上，只剩下程俊和杨纂二人。


    杨纂奇怪道：“程俊，崇义寺里，当真有这样一口钟？”


    程俊怔然，“这话你也信？”


    “......”


    杨纂睁大眼睛瞪视着他：“那你说这个作甚？”


    “等会他们到了崇义寺，拿手一摸大钟，钟不出声响，岂不是还帮贼人洗清了冤屈？这叫我还怎么往下审？”


    程俊认真说道：“刚才的话，是我给他们听的，接下来的话，是我说给你听的。”


    “你再叫几个人，拖延住他们，然后派人去崇义寺，找到崇义寺的大钟，在上面涂抹上墨汁，再用帷幕将大钟遮住，让人从外面看不出来异样。”


    “做好了这些，再让那个商贾和他的车夫，以及六个贩夫过去，轮流将手从帷幕中伸进去，摸一下那个大钟。”


    程俊沉声道：“心里没鬼的，一定会摸，手上必有墨汁。”


    “心里有鬼的，一定不敢 摸，手上一定没有墨汁。”


    杨纂闻言，这才明白他的用意，眼眸发亮道：


    “好办法！”


    说完，他站起了身，说道：“我亲自去一趟，你在这帮我照看一下！”


    程俊应声道：“好，你去吧。”


    等他走后，程俊坐在公堂之上，闭目养神的等着。


    没过多久，鸣冤鼓的鼓声，忽然传了进来。


    程俊睁开眼睛，这时看到一个青年衙役跑了进来，问道：“谁人在击鼓鸣冤？”


    青年衙役道：“好叫程御史知晓，击鼓鸣冤者，是个老汉。”


    程俊沉吟两秒，说道：


    “叫他进来。”


    “诺！”


    青年衙役快步离开，很快带着一个身穿布衣的老汉走了进来。


    老汉看到坐在公堂上的一米八五大高个，也没多想，直接跪拜道：“小人拜见杨明府！”


    青年衙役提醒道：“他不是杨明府，他是殿中侍御史程俊。”


    老汉闻言激动了起来，显然听说过他的名字，叫道：“您，您是程御史？”


    “小人拜见程御史，程御史，您得帮帮小人啊！”


    程俊摆手道：“起来回话。”


    等到老汉站起身，程俊问道：“你有什么冤情？”


    老汉连忙道：“小人姓任，名钱多，家住永和坊......”


    任钱多......好名字...程俊继续听他说着。


    老汉接着说道：“小人下午从城外回来，到了永和坊，想着今天回来晚了，到家肯定会被我那婆娘埋怨，就想着在路边休息一会再回去，结果不留神靠着石头睡着了，等睡醒以后，发现兜里的五百文，不知被谁给偷了！”


    老汉悲愤道：“我儿在外谋生，这次路过长安城，托人叫我过去，我儿见到我之后，给了我五百文，说是给家里的救急钱，这钱要是丢了，我那婆娘非要跟我寻死觅活，程御史，您千万要帮小人找回来啊。”


    旁边的青年衙役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


    “你都不知道是谁偷了你的钱，这跟你与一个生人打了个照面，不知其姓甚名谁，就跑来让我们找人，有什么区别？”


    “长安城这么大的地方，找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我们上哪找盗走你身上钱财的人去？”


    说完，他发现程俊直勾勾盯视着自己。


    青年衙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小心翼翼道：


    “程御史，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卑职？卑职说错话了？”


    程俊问道：“按照你的意思，找到偷走老汉身上钱财的贼人，跟找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没什么区别？”


    青年衙役点头道：“对！”


    程俊又问道：“换句话说，找到这个贼人，也就能找到只见过一面的人？”


    青年衙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程俊这才看向老汉，说道：


    “我还真有办法，把偷他钱财的人找出来。”


    看到老汉一副看到希望的模样，程俊接着问道：


    “你在哪睡的觉？”


    老汉连忙道：“就在永和坊。”


    程俊道：“你当时枕的那块石头，还在那里吗？”


    老汉点头道：“在。”


    程俊目光挪移到了青年衙役身上，说道：


    “你带两个人，跟他一起，去把那块石头搬回来。”


    青年衙役一头雾水道：“小人不明白，搬那块石头作甚？”


    程俊缓缓说道：“我要让那块石头交代，到底是谁偷了老汉的钱。”


    青年衙役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啊？”


    “这能行吗？石头.....是不会说话的啊。”


    程俊肃然道：“石头说不了话，那是没用刑，用了刑，自然就招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青年衙役心里想着。


    这时，程俊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你带人将石头搬回来之前，记得把官府要对石头用刑的事告诉坊里的人，另外，告诉他们，可以过来观看。”


    青年衙役满腹狐疑，但这是程俊的命令，便只得拱手应声道：


    “诺。”


    说完，他带着老汉，以及两名衙役，离开了府衙。


    小半个时辰后，青年衙役带着人，将那块石头用牛车运回到了长安县衙。


    那块石头四四方方，约莫二十厘米高，像个枕头。


    牛车的后面，则跟着一大群吃瓜群众。


    此时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议论纷纷：


    “听说县衙要对一块石头用刑，是不是真的？”


    “我也是听说，特意跑来看。”


    “肯定是真的，你们看，那块石头就在牛车上！”


    “对石头用刑有什么用？”


    “指不定官府当中，真就有人觉得石头会说话呢！”


    “哈哈哈哈哈！”


    吃瓜群众的嬉笑声，在长安县衙外面，响彻而起。


    长安县衙，公堂上，程俊正在闭目养神。


    这时，青年衙役气喘吁吁的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