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几秒寂静，李世民回过神，脸庞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起来。


    怎么每次提到程俊，他就能忽然出现呢.....难道朕还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言出法随什么不好，怎么总是在程俊身上应验.....李世民知道程俊来了准没好事，凝视着张阿难，问道：


    “他要见朕？见朕作甚？”


    张阿难犹豫了几秒，随即委婉的说道：


    “程御史说，说什么节哀的......奴婢听不懂。”


    李世民盯着他道：“节哀？”


    “他又让朕节哀？”


    又......旁边的杨妃心中感到不可思议，这都是第二次了？


    张阿难道：“程御史是这样说的，也可能是奴婢听错了，要不，陛下叫他进来，问上一问？”


    李世民见他说不清楚，板着脸道：“让他进来！”


    张阿难松了口气，当即转身走到殿外，给程俊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程俊对他拱了拱手，随即走进殿内，迎上从龙榻御座上瞪视而来的目光，行礼道：


    “臣程俊，拜见陛下。”


    李世民质问道：“程爱卿，你又耍什么把戏？”


    程俊疑惑道：“臣没有耍把戏啊。”


    李世民冷哼道：“你最好没有，不然，朕今天对你严惩不饶！”


    “阿难刚才说，你来见朕，是要让朕节哀，说吧，怎么一回事？”


    张阿难站在旁边，笃定程俊不是来让陛下节哀的，他很好奇，想知道程俊怎么舌绽莲花，让陛下不惩治他。


    程俊肃然道：“陛下，有人刺杀太子。”


    “什么？！”


    李世民噌的一下从龙榻御座上站起身，吃惊的看着他。


    张阿难也霎时也被这句话震住了，和李世民一样，一脸吃惊，忘却了节哀的事。


    杨妃也是不敢置信，长安是京师，天子脚下，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行刺太子。


    李世民急声问道：“太子怎么样了？”


    程俊肃然道：“险些被杀，不过好在有臣在旁护卫，才没有让那贼人得逞。”


    李世民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追问道：“你仔细说来！”


    程俊沉吟道：“臣今天下午与太子出宫，路上发现，有人跟着我们，臣仔细观察，发现他别有企图。”


    “然后，臣就带着太子，去了乐云楼。”


    听到这话，杨妃心身俱震，乐云楼？他说的刺客，该不会是严海吧？那我岂不是成了幕后主使？


    杨妃心中焦急，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又冷静了下来，不对，不能说，这个时候说了，就真成刺客背后的幕后主使.....


    而此时，李世民却拧起了眉头，“乐云楼？那不是青楼吗？”


    程俊点头道：“对，就是青楼。”


    李世民盯着他，“你发现有人跟着你们，不找个安全的地方，怎么反倒去了青楼？”


    程俊简明扼要道：“臣带着太子去青楼，是为了在那里设伏。”


    李世民狐疑道：“真的是去设伏？”


    程俊解释道：“青楼之地，不是太子去的地方，太子去那里，必然是轻装简从，刺客见了，必会觉得易于得手，而放松警惕。”


    “臣带着太子去了乐云楼，叫了几个伙计堵门，臣则跟太子单独在屋内，一边喝水，一边等着此人落网。”


    李世民脸色一缓，仔细想想，去青楼不喝酒，不吃饭，还不叫女子作陪，只是喝水，看来他说的是真的，问道：


    “人抓到了没有？”


    程俊摇头道：“没抓到，那人甚是狡猾，推开门时，看到屋内只有臣和太子二人，便转身而逃，臣去追时，已经为时已晚。”


    “不过，臣记住了他的相貌，画了他的画像。”


    说着，程俊从袖子中又取出一幅画像，双手高举道：


    “请陛下龙目御览。”


    他这次出来，袖子中不只揣了数份画像，在皇后那里留了一份，他手里还有几份。


    张阿难立即走过去，拿起画像，递到了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打开一看，眉头一拧，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抬头问道：


    “知道此人是谁吗？”


    程俊道：“臣画了此人的相貌之后，便去了一趟长安县衙，请求长安令杨纂协助，杨纂推测，此人的胡子是假的，应是个宦官。”


    杨妃听得脸色大变，不由得站了起来。


    下一秒，她听到了程俊的声音：


    “杨妃娘娘，您认识此人？”


    李世民闻言，转头看向了杨妃。


    杨妃没想到程俊竟然只因为自己站起来，就把矛头对准他，心中有了判断，他就是冲自己来的，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进来时，严海就在殿门口候着，程俊过来，肯定认出了他，说不定严海已经落在了程俊手里。


    这个时候说不认识画像上的人，等会一对质，李世民便会知晓她在说谎，对她不利。


    可是，若说认识此人，李世民肯定会怀疑她。


    杨妃此时彻底认识到程俊的厉害，他只是派严海去跟着太子，可是到程俊嘴里，便成了行刺。


    一件小事，顷刻间变成滔天大事。


    在李世民的注视下，杨妃不敢不应声，凑到李世民身边，看着画像，说道：


    “此人看着有些眼熟。”


    李世民盯着她，说道：


    “朕也觉得此人眼熟，像不像你身边的严内侍？”


    杨妃吃了一惊，“陛下这样一说，还真是像，严海就在殿外，陛下，您要不叫他进来？”


    李世民嗯了一声，收起画像，看向张阿难，说道：“把严海带进来。”


    “奴婢遵旨。”


    张阿难当即走了出去，很快，他再次走进殿中。


    在他身后，则是面如土色的国字脸太监。


    程俊这时开口道：“陛下，您问，还是臣来问？”


    李世民正准备开口询问，听到这话，摆手道：“你问。”


    程俊来到严海身边，又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画像，抖落开来，放在他面前，问道：


    “严内侍，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你？”


    严海看了一眼，低着头，声音颤抖道：“是。”


    程俊转头看向李世民，说道：


    “陛下，他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