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浑身一震。
李靖无疑是在说这是陛下、程俊、长孙无忌一起做出的局。
李靖接着说道:“崔家肯定是坐实了行刺御史的罪名,你啊,被牵连进去,也不冤。”
李仪情绪激动道:“崔家是不是疯了!他们怎么敢行刺御史!?”
李靖淡淡道:“狗急跳墙。”
“五姓七望之中,被收拾最惨的,就是崔家。”
“崔家狗急跳墙,只可惜,他们没有料到,陛下,程俊,长孙无忌早已挖好了坑,等着他们跳下去。”
李靖注视着他,说道:“你虽然没有参与行刺御史,但是,盐价一事,你参与了,因此你撇不清你的干系。”
“程俊当时找老夫,特地说了,让老夫劝劝陇西李家的人,不要越陷越深,当时老夫就觉得程俊要挖坑收拾五姓七望。”
李靖叹息了一声,“所以,老夫叫来了你,再三嘱咐你,不要蹚浑水,到头来,老夫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现在,你得为你的行为负责。”
李仪叫道:“我也是为了咱们李家!”
李靖挑眉道:“在老夫面前,你就不要为了你自己打为了李家这个幌子,老夫眼睛没瞎。”
“这一次,你逃不掉,谁也别想逃掉,你老老实实去自首,比什么都好。”
看着沉默下来的李仪,李靖沉声道:
“你自首,顶多流放,你要是想跑,就是畏罪潜逃,再被抓回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仪沉默了几秒,苦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
李靖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
李仪神色颓然的转身离去。
李靖送他到了府门处,目送他远去。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爹,你不该不帮一帮李叔父。”
李靖回头一看,只见府内不远处,站着一个眉眼和他相像的魁梧少年。
正是他的次子,李德奖。
李靖问道:“你有什么高见?”
李德奖走到他身边,一脸严肃说道:“孩儿以为,李叔父已经将爹你牵扯进去了。”
“要是被朝廷的人知晓,他今天来过这里,一旦陛下问起此事,爹你怎么回答?”
“只此一点,就足以可见,你和李叔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你不能不帮他!”
李靖问道:“换做是你,你要怎么帮他?”
李德奖不假思索道:“一个人,犯了错,很少有人会认错,何况一个人犯了法,李叔父现在,心里恐怕还在纠结要不要自首。”
“换做是孩儿,孩儿一定会帮他不再纠结。”
李靖见状,饶有兴味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再纠结?”
李德奖认真道:“孩儿会送他去自首!”
“......”
李靖怔然,然后上下打量着他。
李德奖肃然说道:“如此一来不仅帮了李叔父,而且还能撇清爹你跟他的关系。”
李靖摸着下巴处的胡须,笑了一声,说道:“说起来,御史选拔之时,你也去参加了,你跟程俊打过交道了吧?”
李德奖有些不解父亲怎么突然将话题转到了程俊身上,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对,我还帮他教训了那帮文官的儿子!”
李靖颔首道:“那就好,等程俊那边忙完了,你就去程家,多跟程俊待在一起。”
李德奖听得一头雾水,“爹,这是为啥?”
李靖笑呵呵道:“等你去了,你就明白了。”
说完,他大步走入府中,朝着书房方向而去。
李德奖待在原地想了想,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忍不住追了上去,问道:“爹,李叔父那边,还要不要再帮他一把?”
李靖乜了他一眼道:“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走入书房,关上了门,将李德奖拒之门外。
李德奖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哪句话惹父亲不高兴了。
他仔细想想,最后转身走出了府门。
.............
大理寺中。
程俊刚一回来,便看到身穿一袭紫色官袍的长孙无忌,正拿着名单,站在大理寺狱门口,清点着被送进去的人犯。
此时,大理寺狱门口处,一群被押解着的人犯,身上的衣服都是由锦罗绸缎制成,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比我动作还快啊......程俊有些意外,随即将三名盐商交给了步敢当之后,走了过去,打招呼道:
“长孙尚书,名单上的人,都抓回来了?”
长孙无忌摆手说道:
“没呢,只抓了一部分,刑部那边正派人在抓,估计再有一会,就全部抓回来了。”
“你回来的正好,你在这盯着,我去找陛下交差,看看他那边怎么处置这些人。”
程俊微微颔首,目送他远去,随即拿出名单,将目前抓来的几十个人,全部送入大理寺狱之中。
就在这时,步敢当忽然神色古怪的带着一个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说道:
“程御史,这个人说他来自首。”
“自首?”
程俊不由一怔,看向站在步敢当身后的一个中老年人,问道:“怎么称呼?”
中老年人神色颓然,拱手道:“在下李仪。”
姓李......程俊心头一动,问道:“陇西的还是赵郡的?”
李仪闷声道:“陇西李家。”
程俊饶有兴味道:“听说你是来自首?”
看到李仪点头,程俊又问道:
“是你自己想自首,还是有人想你来自首?”
李仪抿着嘴唇道:“我跟兵部的李尚书,都是雍州三原人。”
程俊恍然,“明白了。”
李仪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也没有说是自愿来自首,而是提到了李靖,显然,他是因为李靖,所以前来自首。
程俊问道:“崔家干的事,你李家参与了吗?”
李仪果断道:“绝对没有!”
程俊问道:“盐价上涨的事呢?”
李仪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有......”
程俊接着问道:“替你做事的那些盐商,都有谁?”
李仪道:“呼延何,胡楚,徐胜,就他们三个。”
程俊微微颔首,然后将步敢当叫到身前,凑到他耳边吩咐了几声。
步敢当仔细听完,随即转身离去。
很快,他抬着一个案几走了过来。
案几之上,还放着笔墨纸砚。
等到步敢当放下案几,程俊指着它,对着李仪说道:
“你坐这,把你在长安的宅院,田地,但凡是值钱的东西,全部写下来。”
李仪皱眉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程俊云淡风轻道:“抄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