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姜灵沐拿出新的羊皮纸，比着斯内普给她的一沓资料裁剪好，用魔法装订起来，然后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实验记录一条一条重新誊抄上去。


    手上动作不停，姜灵沐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办公桌，斯内普正冷着脸低头看着论文，时不时重重地写上成绩。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羽毛笔的笔尖摩擦羊皮纸发出的沙沙声响。


    从羽毛滑动的痕迹来看，大多数论文都被评了个【p】或者【d】。


    姜灵沐再次低下头，自从上次禁林事件之后，斯内普就对她展开了单方面的无视冷战。


    原本以为之前在霍格莫德那条路上偶遇就已经打破僵局了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姜灵沐难免有点泄气——好难搞哦，比改良生发药剂还要难搞。


    一个小时后，姜灵沐整理完毕，又在十几个瓶瓶罐罐上贴好对应实验记录的标签，这才把资料和册子重新递到斯内普面前。


    斯内普只是冷淡地抬了抬眼，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姜灵沐很有眼色地把资料和失败品放在指定位置。


    药剂研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姜灵沐也没指望斯内普能立刻给出建议。


    “教授，我还有几个学习方面的问题想问您。”


    说着，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记录了问题的羊皮纸，放在桌子上。


    斯内普点了点头，拿起纸张扫了一眼，眉头立刻锁紧。


    “这就是你的问题？”


    姜灵沐连连点头。


    “……有什么不对吗？”


    好吧，具体有什么不对，她自己心里门清。


    斯内普捏着羊皮纸的一角，用力一抖，扔在桌子上，冷厉的眼神盯住了姜灵沐的脸。


    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一张纸上会同时出现3年级的变形术理论、5年级的魔咒问题，还有提高班才会学到的高级黑魔法防御咒？！


    那些详尽的学习计划是让她这么使用的吗？


    姜灵沐一脸无辜。


    这种大眼瞪小眼的过程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地开始给姜灵沐讲解。


    算了——她想怎么学怎么学，至于学不学得好，学不学得会，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回答问题。


    姜灵沐用力抿住想要上翘的嘴角，认真听讲。


    “所以，无生命物体到有生命的变化咒原理还牵涉到生物知识？”


    她只是想把杯子变成小兔子，根本没想到这背后的逻辑这么麻烦。


    斯内普低沉的声线几乎没什么起伏。


    “火柴变成针、甲虫变成纽扣、老鼠变成杯子，有什么共同点？”


    姜灵沐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不管是针、杯子还是纽扣，都很熟悉，很容易想象？”


    谁不知道针和杯子长什么样子？这几种无生命物体的形态结构用法已经在脑子里根深蒂固，根本不用费心去想。


    姜灵沐有点懂了。


    变化咒万变不离其宗，咒语就那么几句，变出的东西却千奇百怪。


    难的不是掌握咒语，而是掌握自己的脑子和想法——想象要变成什么物体，越具象化越好。


    怪不得她老是会变出扒皮、清理完内脏的兔肉，是因为她注意力不集中，老想着兔子肉怎么做才好吃。


    “我不知道你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你难道没见过兔子吗？”


    “现在，集中精神想象一只跑跳的兔子，然后再尝试一遍。”


    姜灵沐抬起魔杖，对准了墨水瓶中的羽毛笔，念出变化咒。


    一道白光闪过，黑色的羽毛笔消失不见，一只体型肥硕的白兔子出现在斯内普的办公桌上，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和斯内普对视。


    姜灵沐抿了抿唇——这只兔子虽然还没杀，但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这次不用斯内普说，姜灵沐已经看出她的兔子有什么问题了。


    动物特有的灵动性不足，而且变化得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彻底——兔子脚上沾满了墨水，那张写着问题的羊皮纸被踩上了脚印。


    斯内普眉头皱得更紧了。


    变形术一般会从两种“差不多”的东西之间的变形开始学起，比如火柴和针，甲虫和纽扣。


    老鼠和杯子之间差异虽然大，但它们的大小差不多，同理，把杯子变成老鼠的难度远小于把杯子变成兔子、或者把羽毛笔变成兔子。


    他一开始就知道姜灵沐在魔法上具有很高的天赋，她能正常使用魔法那天，就把羽毛笔变成了针。


    平心而论，姜灵沐刚才的变化咒已经很成功了，哪怕是变形术提高班的学生也做不到这点。


    但显然，姜灵沐并没有满足于现状。


    “咒立停。”


    一动不动的兔子重新变成羽毛笔，紧接着被姜灵沐用漂浮咒从桌子上“拿起”，放到地板上，继续尝试。


    姜灵沐认真在脑子里想象出一只在草地上活蹦乱跳的兔子，一遍一遍地描画着兔子的细节——深灰褐色的毛发，棕色的眼睛，体型不要太大，耳朵嘴巴……以及它跑跳、进食时的样子。


    她尽可能地摒除了把兔子端上桌的杂念，这次练习的效果就好了很多。


    羽毛笔变成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大概两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灰毛兔，在办公室的地上到处乱窜。


    姜灵沐尝试着从纳戒里取出一把菜叶，灰毛兔蹦跶过来，动着三瓣嘴疯狂吸入。


    “教授！我成功了！！！我明白了！”


    怪不得需要生物知识，是为了让想象更加具体！


    姜灵沐的眼睛亮得惊人，斯内普一怔，像被烫到了似的收回了视线。


    他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


    “整个3年级的变形术课上，你们将不断学习怎么把无生命物体变化成各种生物，很快你就能发现，由于魔法天赋、智商上的不同，学生之间的进度差异也会越来越大。”


    “正如我总结的那样，变形术的学习是从微小到庞大、从庞大到精细、从精细到灵活……”


    “……”


    斯内普的耐心像是突然充值成功，有关魔咒课的问题也很快解决，姜灵沐受益良多。


    “教授，您真的很全能。”


    “我觉得您教变形术和魔咒课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为什么就盯着黑魔法防御课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