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万籁俱寂。


    漆黑的身影游魂似的在无名农场门前徘徊。


    农场和种植场栅栏门旁矗立着两幅巨大的宣传画，鲜艳的色彩在黑暗中闪着光，异常醒目。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际隐隐泛起鱼肚白，漆黑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


    斯内普看着将寒冷和大雪隔绝在外的绿茵茵的农场，梦里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永远都不会有“小西弗勒斯”的幸运。


    梦里的他离开了蜘蛛尾巷，在农场、在姜的庇护下被善意包围着长大……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恍惚，真实到让他有种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的错觉。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梦里的一切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教授？”


    斯内普浑身一僵，姜灵沐已经推开了农场的大门，就这么真实地、真切地站在他的面前。


    看到这张熟悉的、比梦境里更加稚嫩的面容，斯内普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不该过来。


    梦里那些亵渎的肮脏的冲动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他该怎么面对她？又该如何回应她的询问？


    斯内普心里一片乱麻。


    姜灵沐目光平静：“教授，你已经把它喝掉了，是不是？”


    斯内普嘴唇翕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灵沐微微眯起眼睛——看来是喝掉了。


    没想到斯内普这么有效率，她原本还以为以斯内普谨慎的性格，他得纠结犹豫个两天、顺便做好后续安排再说。


    “外面太冷了，教授，请进吧。”


    斯内普没有动作，姜灵沐也没有和他继续僵持。


    虽然她不知道斯内普的美梦里都有些什么，但至少能确定一点——他现在还处在恍惚、割裂的状态。


    从十全十美的梦境中醒来，面对在对比之下显得更加惨烈的现实……别说只是精神恍惚，疯几天也不足为奇。


    姜灵沐伸手拉住斯内普的手腕，把人拽进了农场，他的斗篷上泛着冷冰冰的潮气，应该是在农场外站了很久。


    斯内普就这么任由姜灵沐把他带进了农场。


    他以为姜灵沐会问什么，但她什么都没问，径直带他进入小院，穿过院子后面的树林，带他上了那片低缓的后山果园。


    他还清楚地记得这片果园的由来，这里将近一半果树都是他亲手种植的，那个快乐咒——


    正想着，手里就被姜灵沐塞了一个篮子。


    姜灵沐指着几棵苹果树：“教授，这些成熟的苹果就交给你了，篮子装不下就放进箱子里。”


    说着，她踢了踢地上摞着的一层一层的木头箱子，每一层箱子都提前铺好了稻草。


    斯内普：……


    说完，姜灵沐就到果园的其他区域忙活了。


    农场之外又开始下雪，斯内普看了眼手里的篮子和地上的箱子，认命地开始劳作。


    空气里满是甜美的果香，斯内普没怎么借助魔法，认真挑选着成熟的苹果，一个个摘下来摆放到箱子里。


    翻涌拉扯的情绪被一点点抚平，斯内普看着装满的箱子，绷紧的唇角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好像明白姜为什么热衷于种植了。


    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内心却一点点平和了下来——是的，他永远也不会拥有梦里自己那样的幸运，但现实其实也并不差，他依旧遇到了姜。


    尽管他永远不可能像梦里的自己那样勇敢，那样“诡计多端”，那样美满和幸福。


    但他现在就在姜的果园里，能看到她，能和她交谈，依旧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里得到安抚和力量。


    斯内普想到昨天姜把礼物给他时说过的话——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教授，有些事情，即使知道是假的，也能从中汲取力量。”


    “呦，干得不错嘛，教授。”


    正想着，姜灵沐的身影从小路尽头出现，身后漂浮着大量的箱子。


    “留下来一起吃早饭？”


    姜灵沐不等斯内普回答，用魔杖点了点苹果箱，箱子稳稳地漂浮起来。


    “教授，你想吃什么？”


    斯内普的嘴巴比大脑更快：“鸡汤馄饨面。”


    姜灵沐一愣，随后笑开：“好呀。”


    “不过馄饨没有了，需要现做。”


    斯内普跟上姜灵沐的脚步：“……我可以帮忙。”


    ……………


    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姜灵沐一大早用农场的雕鸮给马尔福夫人送了信，德拉科的金雕送信确实很快，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去麻烦他。


    中午的时候姜灵沐就收到了马尔福夫人的回信，双方约定好了开工时间——次日上午。


    转过天来，多比带着姜灵沐的千纸鹤在前面开道，等姜灵沐打开鬼门之后，就跟屁.股后面有狗追似的立刻消失了。


    姜灵沐站在一条不起眼的狭窄街道里，顺着街道往前走去，街道一边就是马尔福庄园。


    庄园里的魔法能量十分浓郁，黑色的金属栅栏和栅栏后面密密匝匝的灌木很好地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姜灵沐一路走到路口，转弯顺着宽敞的大路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口。


    高大的栅栏门比霍格沃茨的更加精致漂亮，门后就是一条宽阔平整的长条石路。


    长条石路在中间位置朝左右两边分开，环绕过一座巨大而精致的喷泉雕塑，而后直通深处那座庞大的尖顶豪宅，姜灵沐找到门铃，按响。


    等了几分钟，栅栏门后传出一声空气爆裂的声响，一个陌生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那里。


    他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佝偻着消瘦的脊背，身上裹着印有马尔福家族族徽的茶巾。


    “尊贵的客人，请进。”


    小精灵打开栅栏门，姜灵沐侧目看了眼身后时不时有车流和行人经过的大路，没有人关注这座恢弘的庄园，连门前的积雪上都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


    姜灵沐走了进去，小精灵在她身后关上了栅栏门，长长的手指一挥，姜灵沐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瞬间消失。


    姜灵沐边走边看，庄园里自带的魔法隔绝了大雪，宽敞的草坪打理得十分完美，草坪上只剩下常青的植物，在这种深冬几乎看不到哪怕一片枯枝烂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