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医院,正骨科。
神鸢门门主王鹳重伤未愈已是第三天了,正骨科的吴太医一时束手无策。神鸢门王鹳之下,四大千户守在太医院外,此四人为四兄弟,依次为增长千户邱青、多闻千户邱黄、持国千户邱海、广目千户邱寿,此四兄弟身长九尺,臂力过人,孔武有力,生得那叫一个虎头虎脑,个个都是七品偏锋境的好手,被人唤作神鸢门四大金刚,这太医院的安全自然也就得到了保障。
张皇后大怒,准备亲自过问,便汇集了大方脉科的龚太医,杂疑科的孙祛病和太医令孙病除来了个名医会诊。
大方脉科的龚太医说道:“这王公公体内仍有淤血,需先用银针护住心脉,然后再用小刀划开积血之处,放血,再以羊肠线缝合,最后辅以补血的汤药,方可起死回生!”
杂疑科的孙祛病说道:“如此一来,这身上的伤势算是有所缓解了,可这手上的经脉全断了,仅凭时仲生骨膏怕是只能恢复如常人,可这一身的武艺算是废了!”
王鹳听到了这话,准备起身,只是四肢无力,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但仍旧边咳血边说道:“要是没了这一身武艺,还不如让我去死!”
张皇后没有掩饰什么,用自己的手帕擦了擦王鹳的嘴角,眼里含着泪,伤心地安慰道:“好了王公公,先保住命再说,这武艺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大鸢朝的名医辈出,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太医院令孙病除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我看王公公这伤按此法医之,不出半月便可下床行走,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的大伯孙时仲吧,一路上用参汤续着命,坚持到药王城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张皇后问道:“就不能让那孙时仲过来太医院医治?”
杂疑科的孙祛病答道:“我父年事已高,脾气古怪,已多年不曾帮人瞧病了,现在药王城的人给了他一个新的绰号‘孙不救’,若是我们当面苦苦哀求,尚有一线生机,如果要是强行绑来京城,恐怕到时候要闹出个宁可自杀身亡也不救的结果。”
张皇后默然。
王鹳说道:“那就多谢众位太医了!待王鹳重伤痊愈,必感念众位大恩大德!”
张皇后起身,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句话:“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银子,总之,命要保住,武艺也要保住,否则,你们就等着给王鹳陪葬吧!”
众太医诚惶诚恐,惊慌下跪道:“臣等恭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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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的另一边,陈漠和谷飞花二人正赶往上书房准备将商武扬案和盘托出,却见到了刚从上书房走出来的朱雀门门主魏辅国,那魏辅国身旁此时正站着身形高大的何欢,让陈漠不禁感到了一丝畏惧。
陈漠心想道:看来这魏辅国已然捷足先登了,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二人毕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依照规矩,还是陈漠先打得招呼:“魏公公好!”
魏辅国笑盈盈地说道:“这不是小陈漠嘛?怎么,准备来上书房告魏公公的御状了?”
陈漠的心里顿时感到一丝诧异,难不成这世上真有读心术?
魏辅国见陈漠不吭声,继续说道:“没错,这回你又猜对了,这商武扬就是我派人杀的,还有汪远山,这二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学他俩,可要做个好官哪!”
陈漠恭敬道:“那是,那是,魏公公这回算是为民除害了,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只是不知他二人犯了何罪?要将这二人诛杀殆尽?”
魏辅国答道:“这事不能公开,你最好别管了!”
“遵命!”
陈漠虽然当面答应了,但在魏辅国走后,还是进了上书房,将此事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皇帝陛下。
老皇帝曹铁喃喃道:“好了,朕都知道了,对了,鸢鱼巷最近弄得不错,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只是话里行间只字未提老太师的事情。
陈漠见状,只得告退。
二人离去,出了宫,顺道还去看了一眼装病未起的京兆尹石青山,这回石青山算是把人得罪了个遍,毕竟这汪远山一跑,那两个大官可把责任都算在了他头上,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自打陈漠给他带来了汪远山已被魏辅国诛杀的消息,石青山便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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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漠自然是没有将他和谷飞花二人去看老太师这件事情如实上报的,可老太师去世的消息依然在傍晚时分传到了曹铁的耳朵里。
一禁军说道:“禀告圣上,老太师薨了!”
曹铁问道:“怎么死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难不成是被人杀死的?”
那禁军答道:“是毒死的!”
曹铁问道:“老太师死前可有见过什么人?”
那禁军答道:“除了送饭的老头,就只有今早的时候,陈漠和谷飞花二人见过老太师!会不会是这二人下的毒?”
曹铁说道:“马上吩咐下去,先抓回来再说!”
“遵命!”
抓捕陈漠和谷飞花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宫里传开了,自然也就传到了鸳鸯门校尉李事成的耳朵里。
李事成自知事有蹊跷,便快马加鞭前去鸢鱼巷报信,总算是赶在了禁军的人来之前到了鸢鱼巷。
李事成找了半天,总算是在鸢鱼巷的一家客栈里找到了陈漠和谷飞花二人,急忙道:“陈漠,你小子还有心情在这吃饭呢!你知不知道现在陛下准备抓你们两个?”
陈漠诧异道:“不知圣上为何抓我俩?”
李事成说道:“别废话了,快跑,抓你们的一会儿就到了!”
陈漠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已知晓此事的紧急程度,便吩咐一旁的包大胆开始应急,不一会儿,鸢鱼巷便搭起了高台,唱起了大戏,放起了鞭炮,热闹非凡,整个鸢鱼巷瞬间挤满了人,而陈漠、谷飞花和李事成三人就躲在陈漠床下的密室之中,算是来了个灯下黑。
细细询问之下,陈漠才得知老太师离世的消息,可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老太师究竟是如何中毒的。
就当谷飞花建议不如就此离开太平城,另谋出路的时候,陈漠摆了摆手。
陈漠分析道:“若我们就这样出去,那可就真成了朝廷的逃犯了!”
李事成说道:“可若是进宫面圣,将此事解释清楚,那不就等同于自投罗网?”
谷飞花说道:“到时候可真就像今早老太师说得一样了!”
陈漠冷静地道:“你们先静下来,容我好好想想!”
过了片刻,陈漠忽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陈漠此方案一说出口,李事成和谷飞花二人总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谷飞花哀叹道:“唉,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李事成也附和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可是小陈大人,若是出不来怎么办?”
陈漠说道:“放心吧,皇宫里还有我的人!你们这么多高手,护我一人出城总归是不难吧?”
谷飞花和李事成二人四目相对,默契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盏茶后,李事成押着已经逃出升天的谷飞花和陈漠二人自太平城西门而入。
二人被押在马背上,时间久了,自然而然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一队巡逻的重明禁军发现了三人,准备帮忙押送,却被李事成严词拒绝了。
李事成怒道:“怎么,你们重明禁军什么时候学会抢功劳了?本校尉抓的人,你们抓去领赏,这有些不合适吧?”
那队巡逻的重明禁军只得远远地在后头跟着,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再次惹怒了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鸳鸯门校尉。
三人自鸳鸯门而入皇宫,后头便没了尾巴,只不过依照陈漠的计划,此次并不是去面圣的,而是去陈贵妃的千禧宫里暂避,不过为了避免连累陈贵妃,陈漠已写好书信,派人传给四皇子曹湖了,叫她将陈贵妃叫到开来宫里。
接下来,就是让曹湖将陈漠的自白书交给皇帝陛下了,不收到皇帝陛下的赦免的诏令,陈漠就不出来,这宫里足足有九千多间房子,哪怕是出动大军,起码也得找上十天半个月的,这样一来,无论此次成功与否,主动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
三人依计行事,趁着天色昏暗,谷飞花带着陈漠潜入了千禧宫里,而临走时,谷飞花将李事成敲晕了,佯装成了一副遇袭之后受伤倒地不起的样子。
谷飞花和陈漠逃跑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开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并没有像三人所预想的那样进行着,尤其是老皇帝曹铁在看见了陈漠的自白书以后,竟然当着曹湖的面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撕毁了陈漠的自白书,并下令诛杀陈漠和谷飞花二人,若是找到二人,格杀勿论,吓得曹湖愣在当场,因为,就连曹湖也从未见过父皇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魏辅国早上已出城办事去了,要不然这抓捕陈漠和谷飞花二人的可就不止神鸢门的四大千户和数百禁军了。
可让陈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四位千户的追踪术会如此强大,没一会儿便来到了陈贵妃的千禧宫里,正当一名禁军马上要将陈漠从炭火房里找到之时,两个高大的男子跳上了房顶,成功引起了数百禁军的注意。
高泊嚷道:“要抓小陈大人,是不是得先问问你高泊爷爷啊!”那骄傲的声音响彻整个千禧宫。
伤情已无大碍的高淡也来凑了一份热闹,嚷道:“还有我,高淡!”
为首的增长千户,邱家四大金刚中的大哥邱青笑道:“哟,原来是高淡和高泊啊,这送上门来的赏赐,我就却之不恭了!”
二哥多闻千户邱黄笑道:“你们是准备一个一个上还是两兄弟一起上?可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老三持国千户邱海扭了扭脖子,咔咔作响,冷哼了一声道:“让我先来吧!”说罢,邱海一跃而起,直冲高泊而去。
高泊见对方并没有武器,也就没有出刀,可对了几拳以后,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竟然也是个七品偏锋境武夫!而且搞不好这四兄弟都是七品偏锋境!
十八般武艺,最奇不过是白打,即不用任何武器直接动手。擅专此技之人,虽不用武器,可倒不如说这全身上下都是武器,高泊的飞刀虽然百发百中,可架不住持国千户邱海有金刚体魄,那些飞刀打在身上就好像打在了黄钟大吕之上一般,发出如同金石相撞一般的响声。
高淡见状,前去帮忙,只是用铁扇击打邱海全身的穴位,并无半点杀意。
这江湖传闻,擅练金钟罩或是铁布衫之类硬气功的人必有一处罩门,若是罩门被点,则全身气血翻腾,这金刚体魄也就不存在了。
此时的邱海虽如一尊不动明王菩萨一般纹丝不动,可似乎也察觉到了端倪,没一会儿,这周身七百二十个窍穴便被高淡点了一半。
邱海嚷道:“都别看着了,大家一起上,打完好去领赏啊!”
邱青和邱黄也上来帮忙,高淡和高泊二人立马落于下风,可终究这些练白打的不如高淡、高泊身形灵活,靠着出神入化的轻功,高氏兄弟二人躲过了无数次的杀招。
邱青不知从何处学来的秘术,这双臂突然如软绳一般,想用手臂将高泊锁住。眼见就要成功之际,却被高淡一脚踢在肚皮上,算是又躲过了一劫。
而邱黄自有一枚宝珠,与别处暗器不同的是,邱黄的宝珠在发出去后还可以收回,算是远胜高泊的飞刀和匕首,只不过就实战来说,邱黄并没有一次打在高淡或高泊的身上,这宝珠对于从小便习惯了躲避暗器的二人来讲,算是毫无用处。
就在此时,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银铃梵音,此正是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曾出手的广目千户邱寿的成名绝技,乍听之下,神魂颠倒,再听一会儿,肝胆欲裂,四周的重明禁军纷纷倒地不起,恍恍惚惚之间,便倒下一大片,高淡、高泊二人头皮发麻,耳膜欲破,很快便败下阵来,倒在了地上。
躲在角落的陈漠已晕了过去,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炭火房里蹿出一人,只见那人英姿勃发,全身上下散发的恐怖气息尤胜在场的任何一人。
尤其是从倒在地上的高淡和高泊的角度来看,这个各方面都不输给他们的女护卫愈发显得高大了!有首诗可以形容当时情景:
匹夫一怒不筹谋,
眼见要把小命丢。
铁扇气衰丢险路,
飞刀力尽撒悲秋。
时来天地皆同心,
运转呼吸都自由。
青黄惶恐海难寿,
败尽众生女风流。
邱海见了谷飞花,笑了笑:“怎么,丈夫打输了,叫个婆姨过来?”
谷飞花怒起,嚷道:“老娘还没嫁呢!”
话音刚落,谷飞花当场手撕了邱海。
在谷飞花的手下,拥有金刚体魄的邱海就好像纸糊的一样,被撕成了无数的血块,如同这悲秋中飘落的红枫,随风飞舞。邱青和邱黄见状,吓得愣在当场,纷纷跪地求饶。
可谷飞花哪容二人分说,双手放在二人的脑袋上,以极快的速度用力一拧,那二人便毫无知觉地见了阎王。
剩下的那个躲在暗中偷袭的广目千户邱寿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
谷飞花嚷道:“吹吹吹,吹什么吹,烦死了!”随后,飞身又一掌拍死了邱寿。
就在此时,门外走来一人,咳嗽了几声,喃喃道:“真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神鸢门邱家四大金刚竟死于一女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