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绒，你春节假期有空吗？来我家玩怎么样？”孙路挠挠头，开门见山道。


    姜雪绒险些被咖啡呛到，水汪汪的眼睛写满疑惑。


    “是这样，那里新建了一个人工滑雪场，听说还不错”，孙路忙补充了一句，语气里难得有丝窘迫。


    “春节就七天假，连亲戚都走不完，可能腾不出时间”，姜雪绒实话实说。


    孙路眼里闪过一丝挫败，很快又亮起来，小心地试探道“那我去你家拜访叔叔，阿姨？不然在家太无聊了”。


    姜雪绒决定还是自己来主导话题的节奏，再让他这样语出惊人下去，她的心脏会跳脱节奏。


    “孙路，你为人耿直又善良，是我来a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这份友谊”。


    孙路点头，“我同样也很珍惜”。


    “友谊可贵，咱们彼此都这么珍惜下去不好吗？”


    孙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有些急促道“雪绒，你知道我的心思，三年了，我没变过，咱们不能再升级一点点吗？”


    姜雪绒叹了口气，“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孙路摇头，“这三年我拼命工作，努力赚钱，以此来麻痹自己不和你联系，但总是觉得空空荡荡。你不知道，我从龙淼那里得知你当前单身的消息有多高兴，我的心倏然活了。三年前你觉得我不适合你，但现在的我不是曾经的我了，我一定可以给你幸福的”。


    姜雪绒沉默了几秒才悠悠开口，“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我的认知里，感情是一种感觉，或许是兴奋，是喜悦，是难受与纠结，但绝对不是我见到你觉得踏实和亲和这样。”


    孙路忙不迭插话道“或许我们换个身份相处你就会有不同的感觉，反正目前你也单身，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可以试试，我一定会努力的”。


    姜雪绒莞尔一笑，如春花倏然盛开，“谈恋爱又不是找工作，还有试用期”。


    孙路两边眉毛紧紧蹙起，“可你也在相亲，相亲不就是双方互相挑剔吗？”


    察觉到她眼里温度降低，他稍稍放软了声音，“和相亲对象比，你好歹了解我的人品，性格，我又一心一意地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甘，仿佛在问一个他无法理解的问题。他望着她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到一丝心软和不忍，但却只看到了一片冰冷。


    她的眼神毫无波动，甚至连一丝颤动都没有，和平常一样，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温和，却又无情万分。


    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还想再争取一次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愿意去尝试。


    “三年前，你说你喜欢懂的经营生活的，我不是什么富二代，但是我有一颗上进的心，想凭自己的努力，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我知道我是个一根筋的理科生，不懂浪漫，也不擅长花言巧语，但是我有一颗最诚挚的真心，真的就没有一丝可能吗？”他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他看到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动容，但是瞬间又恢复了冰冷。


    姜雪绒强迫自己冷静，当断则断，她不能伤害他。既然无法向他说清楚有些人对视第一眼或吃第一顿饭就能确定他是友人，是过客亦或是心悦之人这种玄妙的感觉，那就实话实说吧。


    “孙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我们往前越过一步，很大可能就退不回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变得复杂，不再像从前那样简单而纯粹。我们将不再是朋友，而是变成了怨偶，互相伤害，互相指责。


    从咱们签了同一家单位起，我们互相交流，互相支持，可以说因为你，我不觉得自己背井离乡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是，当我们越过了那一步，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我们的友谊不再纯洁，而是掺杂了许多杂质。假如我们尝试过后发现彼此不合适，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将被彻底打破，我不愿看到这种结局”。


    她敛眉低目，温柔地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表情平静而美好，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坚韧和柔软。


    可他的心在滴血，他不放弃地问“你为何肯定我们就一定不合适呢？”


    姜雪绒的声音依然平静，“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不同，吃不到一起，玩不到一起。短期内你会因为爱迁就我，但谁都不是圣人，你会烦，你会累，你会逃离”。


    孙路滑稽地举起一只手，做出立誓的样子，“不，我不会，能和你在一起我能高兴一个月，不，很久很久，不可能逃离”。


    姜雪绒心里毫无波澜，和周涛那段恋爱告诉她，爱会消失，会转移。每一对恋人开始都是奔着白头到老，轰轰烈烈去，但大多数都会在时间的冲刷下互相嫌弃，分道扬镳。


    或者说，她现在有点恋爱恐惧症？不开始就不会失去，是这样的吧。


    孙路安静地看着她，内心忐忑不安，仿佛在等着她的宣判。


    此时，谢明宇就站在店外，隔着纤尘不染的玻璃，他清楚地看到姜雪绒和上次送她到公寓楼下那个男人在悠闲地喝咖啡。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他也不想看，眼里只有姜雪绒美丽清秀的脸。


    他们说了什么？为何她会露出如此表情？平静里的那一丝挣扎又是什么意思？


    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但他发现高强度运转了几天的大脑反应迟钝，好像无法生成答案。


    从温泉酒店那晚来看，她对他不是全然不满意，只是碍于他离异的身份，防备地与自己保持距离。


    他能够感受到她的犹豫和矛盾，他自知自己离异的身份，对于一般的女孩子来说，可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心理障碍。


    他理解她的担忧和疑虑，也明白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努力来打破她的心防。可是，当他想到她明明答应了拆除壁垒，转头又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恼怒和失落。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试图从她的角度去理解她的感受。或许，是这个男生约的她，从她的表情看来，他们聊得似乎也不是那么愉快？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和挣扎，明白爱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是否还应该给她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让她能够自由地思考和决定？他不想逼她太紧，也不想让她感到压力和不适。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再不抓紧，会不会再没有机会了？


    前脚刚送走检查组，他的心中还弥漫着紧张和疲惫，脑海里天人交际，脚步却像生了根般动不了。


    姜雪绒低头搅弄杯中咖啡，头顶暖色的灯光洒在她漆黑柔软的长发上，静谧美好得像一副画。


    两三分钟过去，她停下手中动作，像做出重大决定一般严肃道“孙路，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喜欢。如果你愿意，我们依然还是好朋友，有需要的时候，我依然会挺身而出；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孙路捂脸，以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姜雪绒想安慰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三年前你拒绝我，三年前还拒绝我”半晌，孙路故作轻松地以玩笑口吻问了一句。


    姜雪绒摇头，认真且诚恳地告诉他，“你很优秀，是我的问题，在你面前我只能展示坚强，表现不了脆弱，所以我们终究只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