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军和朝廷不像国与国，有着那么明显的边境分界线。


    在两者的实控地盘中间，有着大片的模糊地带。


    具体表现就是，朝廷明面上对这些地方有着管理权，实际上底层百姓、甚至官员小吏没事都会偷偷口诵几声无上大光明佛号。


    离朝廷越近，管控越严格，敢口诵佛号者，被抓到，轻则砍头，重则灭门。


    离朝廷越远，管控越松散，熟人见面打招呼时，都会自然而然地加一句类似‘赞美光明佛’之类的话。


    可以想象，如果光明军能够打破朝廷百万大军的围剿，这些地方肯定会在一夜之间改旗易帜。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光明军这种天灾加迷信加个人崇拜的操作，才是造反的正确姿势。


    宋飞那种理想主义的搞法，纯粹是因为山高皇帝远，不然根本不可能站的住脚。


    上次身陷军阵差点挂掉，让李牧有了心理阴影。


    现在朝廷大军和光明军打的正欢，战场范围绵延不知有多大，为了防止自己一不小心误入战团，李牧决定先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仔细打探打探再说。


    如果能联系到光明军的人最好不过，如果联系不上，至少也得找出一条能够避开战火的安全通道来。


    穆水城。


    这是一座沿穆水而建的城市，也是朝廷水军的后勤物资供应基地。


    管控虽然很严，但是随着物资大量汇聚，必然会有很多的商人、流民、各种江湖人士赶来此处讨生活。


    鱼龙混杂，正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


    而且滔滔穆水，汇入大泽。


    如果在这里还是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跳水里直接莽过去也是一个办法。


    李牧换身行装、装上金剑，然后凭一手花里胡哨的飞镖手法，和一群打把势卖艺的草台班子搭了伙，毫不起眼地进入穆水城。


    班主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处大杂院儿，带大家在这里住下。


    说它是大杂院儿，都算是夸奖了。


    这土阶茅屋，上漏下湿，四壁透风，住这里和住野外几乎没什么两样。


    好在从伴烟城开始，李牧主打的就是一个低调，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而且这些混江湖的，个个都有一手绝活，说话又好听，狗皮膏药都能吹出仙丹效果，耍几趟拳脚嘴皮子一张就能赚钱又邀名，李牧还是挺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的。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


    让他最感兴趣的，是班主老张头的孙女。


    难得又遇见一个女号。


    “玩家：肖美。”


    “身份：杂耍班主的孙女，杂耍班主。”


    “出生点：京城街头。”


    开服一个多月，她居然还在杂耍班子里打转。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她就一直在这个草台班子里苟到现在？


    这么差的生活条件，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还有，声望问题她是怎么解决的？


    李牧觉得自己有必要加深一下和她的互相了解。


    住的地方安排好，再去拜个码头，就可以上街亮相赚钱了。


    说起拜码头这事，李牧还挺熟的，不过以前都是别人来拜自己，去拜别人还是第一次。


    就挺有新鲜感的。


    所以名义上的班主，老张头一开口，李牧就报名了。


    李牧的飞镖，虽然故意展示的花里胡哨，但力度和准头都很在线，当个保镖还算合格。


    最后，其他人就留在这里打扫做饭看家等待消息，老张头、肖美、铁臂神拳王五，再加上李牧，四个人一起来到了海砂帮在穆水城里的办事处。


    海砂帮，以前的名字叫河沙帮，是一群码头力工抱团取暖建立起来的。


    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就派人把他们给收编了。


    之后帮主力求上进，河沙帮愈发壮大，甚至取代了捕快的一部分职能，而河沙帮也因为做恶太多，被越来越多的人嫌弃，连名字就被叫成了海砂帮。


    因为有官府撑腰，老百姓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能口头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了。


    老张头走南闯北一辈子，对各地的大小势力都如数家珍，一路上都在给李牧和王五交待背景，和一些拜码头的注意事项。


    李牧虽然支着耳朵在听，人却已经凑到了肖美身边。


    混进这个草台班子大半天了，好不容易有个接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你姓肖，班头姓张，你怎么成了他的孙女呢？”


    肖美和巧音完全不同。


    不错的身材全被破衣烂衫遮住，脸上也麻麻赖赖的，不是坑就是痘，让人看了都要做噩梦，平时根本没有男人敢往她身边凑。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做的伪装，还是真长成了这样。


    可能是被问过太多次了，肖美态度不冷不淡地解释了一句“我是他收养的。”


    “像是老张头能干出来的事。”李牧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父母呢，长大以后有没有去找过他们？”


    肖美瞟了他一眼，语气平常地说道“都死了，我亲手埋的。”


    “哦，对不起。”李牧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硬着头皮接着问道“那你的亲人呢？就没有叔叔舅舅兄弟姐妹什么的吗？”


    肖美反问道“问这么仔细，你是官差吗？”


    李牧连连摆手“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问？”肖美眉头一皱，活像出海的夜叉一样“难道你想娶我不成？”


    因为这句话，旁边的王五也不听班头在那唠叨了，乐呵呵地对李牧说道“小伙子眼光不错，以后做了班主女婿，记得多照顾照顾老哥哥我。”


    三个听众全跑了，老张头也不再继续海砂帮的话题，上去拍拍李牧的肩膀道“小伙子别太贪心，想娶我的宝贝孙女儿可没那么容易！”


    李牧看看肖美的造型，光棍地对老张头说道“有多不容易？是不是你没准备足够多的嫁妆？不过没关系，少点我也不介意。”


    老张头和王五一起哈哈大笑，肖美也只是往地上‘呸’了一口而已。


    这种程度的玩笑不算什么，反而可以帮助李牧更快地被这个集体收受。


    到了海砂帮的据点，四人连门都没进去，在门口做了登记，然后花钱买一个小旗子，这事儿就算成了。


    回到大杂院儿，李牧还是不断往肖美身边凑，帮她端茶递水、收拾屋子，没话找话。


    正所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


    像李牧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正是火力旺的时候，而且他长相板正，又有一手飞镖绝活儿，肖美能被他看上，绝对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大家伙看到，除了不断起哄让老张头赶紧办酒之外，就没一个说李牧不是的。


    一直闹到吃晚饭，肖美终于被逼急了，小声对一直跟在她身边，没皮没脸的李牧说道“如果你真想娶我，等大家都睡了之后，来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