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烟见顾墨寒情绪不对，抬手抱住了他，明艳的五官浮现茫然。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秦啸不是同意他当质子，离开天胜么，怎么又变成了他送他们走？


    顾墨寒闭上了眼睛，埋首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我答应了秦啸，隐瞒身世诈死脱身，所以要晚一点离开，三哥也知道，所以你们明日先走。”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他不仅要周全脱身，还要尽快处理程书远的事情。


    晚烟欠程书远的人情，必须还上。


    而且，刚刚他回来的时候，程书远说早上晚烟差点被人带走谋害，加上驸马说的那番话，他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


    也许京都追杀晚烟搞事的第三波势力是驸马，可从晚烟的身份暴露之后，第三波势力就停止了。


    如今妄图想要破坏议和刺杀晚烟的人，称作暗中势力……他不用查也大概猜出来是谁了，以他对他们的了解，必定要起战火。


    她留在此处危险，必须先走。


    南晚烟缓缓推开顾墨寒，眉头蹙紧，“顾墨寒，你不会又瞒着我什么事吧？”


    上次听他用这种口气说话，就是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时候。


    顾墨寒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她，大手把玩着她的下巴，亲昵着低低的笑，“娘子脾气那么大，我如何敢瞒你什么？”


    南晚烟瞧着他，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知道就好，你的追妻火葬场还没结束呢，西野跟天胜欠我的要一一还！我现在可还没有说原谅你，你要是又想瞒我什么，害我伤心，顾墨寒你真的别想要跟我在一起了。”


    顾墨寒想起了念念的身世，眸色复杂，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按在自己的心口处。


    “不会了，晚烟，从前是我不好，从今往后，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再伤心了，我对你立誓！”


    南晚烟信他几分，整个人倚靠在他的怀里，顾墨寒紧紧地抱住她，“晚烟，我一定会尽快恢复记忆，想起我们之前的所有过去，只是记忆好恢复，我的身份怕是不好恢复了，以后不能让你当皇后娘娘，你会不会感觉失落？”


    他不是西野皇室的血脉，自然不是西野帝王。


    南晚烟突然笑了，没想到顾墨寒竟然会思考这个，她抬头看他，“秦啸那么看重你，你要是想当皇帝，还怕他不肯传位给你？”


    顾墨寒就是命好，在哪都能当皇帝。


    西野是靠自己混上去的，天胜的皇位是直接送到他嘴边的。


    顾墨寒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要当天胜的皇后？”


    他还以为她不喜欢天胜，毕竟从前侵略过大夏，而且，天胜会有程书远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他不喜欢。


    只是，若她想要，他拿下皇位也不是不可以。


    南晚烟沉吟道：“哪里的皇后娘娘我都不感兴趣，你当皇帝，身边就会有很多女人盯着，我不可能年年十八，但有人年年十八，你身边的诱惑那么多，我觉得太累了，没有安全感。”


    “这样吧，你跟回大夏当个入赘驸马怎么样？不过我这个公主不上进，不喜欢批奏折只喜欢治病救人。生安安闹闹之前我都想好了，以后我要开很大的医馆，要当大夏第一女神医！”


    “我还要教人学医，行医，收徒就收那些无家可归，被父母当物品卖给有钱人当小妾，想学一技之长掌握自己命运的女子，成为很多女神医的老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为王妃时，给人治病还很多人叽叽歪歪，各种抨击她是女子的身份，在西野根本见不到女子行医，她是独一个。


    大夏虽说对女子宽容一些，有女商人，女官，但这些人几乎出自世家子弟，普通人没有任何出路，她没兴趣挑战整个王权社会，也没有妄想颠覆皇权，她只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拯救愿意被拯救的灵魂。


    她想要一些人明白，妇女也可顶半边天，女人靠自己的手艺，也能养活自己！


    只是这种事似乎不适合顾墨寒，他天生皇帝命，也适合当皇帝，玩弄朝廷平衡多方势力他拿手好戏，也诸多人臣服，有他当皇帝，天下定会太平！现在战乱太久，百姓最该做的就是休养生息，他在位，人心向齐，必定能创出盛世。


    可她不喜欢被禁锢在皇宫，当个漂亮的摆设。


    她的理想似乎与他的身份冲突了，从前她就没打算跟他在一起，所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要在一起的话，他们之间似乎必须有人要做出退让。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顾墨寒低低的重复着南晚烟的最后一句话，眸里闪过一丝惊艳，没想到她有如此格局与胸怀，他领悟她的话，心潮澎湃，低头亲她的唇。


    “敢想敢做，我的晚烟就是这么厉害，你定会得偿所愿。”


    南晚烟哼笑一声，“那你怎么想？当皇上，还是当赘婿？”


    顾墨寒咬着她的唇，“不管当什么，只要是当你男人就行。”


    南晚烟眸色微闪，勾着他的脖子任他索求，对他的避而不答不做追问，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先离开天胜再说。


    第二天，一群人整装待发，秦隐渊门外送别。


    陆绎澜身姿卓越，骑马走在最前面，南晚烟与孩子们都在马车内，顾墨寒骑马送行。


    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城门口走去，不到一里路，突然嘈杂议论声沸沸扬扬，有人浑身是血蓬头垢面的朝陆绎澜等人踉跄走来，嘴里有气无力的嘟囔着什么。


    顾墨寒与陆绎澜见状，立即蹙起眉头，没认出那人是谁。


    顾墨寒摆手，“去看看那人什么情况。”


    “是，殿下。”小兵应下，跑去跟那个宛如乞丐的人说了什么，小兵面色严肃的跑来禀报，“殿下，他说他是从京都来的，有话要带给两位殿下。”


    顾墨寒道：“把他带过来。”


    小兵将乞丐似的人物带了过来，离得近了，陆绎澜一下认出这是高起，素来波澜不惊的俊脸蓦然冷了下去，立即翻身下马。


    “高起！怎么回事？”


    高起浑身脱力，抬头看着陆绎澜，眼睛猩红嘴唇裂开，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出声。


    “殿下……天胜公主造反，十万大军直逼武南台，夜大人……夜大人与老谢他们为护属下出城，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