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摇摇头:“不怪你。”
“你起来吧,我会帮你脱身。”
孙羽越发羞愧难当,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只不住地点头,道:“夫人,我定会拼尽全力地把帮着您,灭了李温的。”
闻言,清风,清厉两人眼前刷地一亮,瞧见楚稚撇眼看过来,两人又佯装不知地抬头看天。
楚稚拍了拍孙羽的肩膀:“先下去吧,在王爷回来前,也得委屈你将自己关起来先。”
孙羽重重点头,转身下去。
料理完一切,天色也已经黑了。
但谢妄还没回来。
楚稚并不焦心,只耐心地候着。
身后,清风动了动手指,道:“夫人,天色已黑,王爷今日怕是不能回来了,不妨先带着您去卧房歇息下?”
楚稚蹙眉,“寻常,王爷进宫也是如此久?”
清风摇头:“寻常,不过一炷香便出来了。”
楚稚颔首,“那再等等。”
若谢妄真的有什么事,那王爷府必然是第一个听见风声的。
可眼下什么动静都没有,说明谢妄还是好的。
又过了半晌,清风又缓缓道:“如今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了。”
楚稚彻底死了心。
谢妄八成是被留了下来。
但看样子,延安帝暂时也没有要让谢妄回去的打算。
楚稚便起身,揉着有些发麻的腿,道:“带我去卧房。”
刚要走,两个孩子便又带着嬷嬷赶了过来。
谢皓白满脸焦急:“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楚稚摸了摸谢皓白的头,柔声道:“王爷今夜陪着圣上下棋,待明日便回来了。”
“哼。”跟着两个孩子来那嬷嬷厌恶地撇眼:“莫要哄骗世子了,王爷被你害得回不来了!”
原本稍稍有些舒心的谢皓白顿时不安了起来,又眼巴巴地望着那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嬷嬷早就被柳默烟收买了人心,在她眼里,柳默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娘亲,便是假的,那也真心实意地对两个孩子好,对王爷上心!
哪里像楚稚?分明已经嫁为人妇,还恬不知耻地三番五次地找过来,坏了这桩好事不说,也害得王爷被召进宫。
嬷嬷的声音尖酸刻薄:“世子,您好生想想,王爷何时在宫里待过这么久?圣上不喜王爷,又怎么会留下王爷下棋?”
闻言,清风的脸色大变,当即要开口呵斥,却被清厉默不作声的拦下,他摇摇头,示意清风看向楚稚。
那嬷嬷继续道:“她就是在为她自己开脱,生怕您怪罪她呢!”
那嬷嬷这话说得顺口极了,再看谢皓白见怪不怪的脸色便知这嬷嬷平日里没少说这样的话!
楚稚心头蹿上一股无名火,蹙眉厉声道:“谁准你同王爷如此说话的?”
那嬷嬷两眼一撇,不耐烦地看向楚稚:“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想靠着两位小王爷接近王爷罢了!”
“怎么……”楚稚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后,凶巴巴地怼她:“你们家王爷有什么好的?我一不缺银子,二有两个孩子,何需凑到你们王爷眼前转悠?”
一侧,清风和清厉两人又是震惊的挑眉,旋即默默地抬头看天。
楚稚皱眉,呵斥道:“对自家主子口无遮拦,诨说八道,岂非没将皇权放在眼里?若我同谢妄说了这话,你猜猜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一番话说得连带着谢妄都被她埋怨了几分。
都说谢妄疼爱两个孩子,那怎么能惯得这两个嬷嬷这样在两个孩子眼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清楚地记得,上回在她庄子前,也是这嬷嬷不耐烦地帮着柳默烟催促两个孩子赶紧上马车回府。
楚稚抱着胳膊:“我道谁给你的底气,原来是柳默烟啊。”
嬷嬷脸色一变,慌忙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你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本事管我们王府的事!”
楚稚冷笑:“我是没能耐管,但我倒要看看,谢妄能不能容忍王爷府上的下人站在主子头上撒野!”
楚稚转身不再理会那嬷嬷,十分认真地对两个孩子说道:“天下没有父母不疼爱子女的,就像你们父亲疼爱你们一样,莫要听她胡说。”
这还是谢皓白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话。
这嬷嬷自小带着他和谢徊光到现在,几乎承当起了半个母亲的角色。
平日里嬷嬷很疼他们,冷了热了比谁都着急,只是在这些事上,嬷嬷常常会说一些让人伤心的话。
他们兄弟两人原本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抱有复杂的心绪,经嬷嬷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对,久而久之便觉得嬷嬷说的没什么错的。
便也从未在谢妄眼前提起过。
谢皓白瞪着一双大眼,眼巴巴地看着楚稚,问道:“那我爹爹……”
楚稚坚定地望着他:“定会回来的,小王爷可放心信我。”
谢皓白还有些犹豫,转头去看谢徊光,却见谢徊光神色复杂地看着楚稚。
谢皓白就扯了扯楚稚的衣角:“今晚上,能去你房里睡吗?”
楚稚一愣,却无法拒绝这满是期待的小眼神。
罢了,也无妨。
总比让两个孩子回去被这嬷嬷带着强。
楚稚一手一个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走。”
不消说,清风清厉两人便自觉地带着楚稚去了王爷府上最好的客房,那处离着谢妄的卧房也近些。
谢妄府上从未有过留宿的过客,何况还是楚稚这样身份特殊的女子。
楚稚将两个孩子带进去,转身关上门。
她轻松的笑笑,掩下内心的沉重,道:“我现下,可称呼你们皓白,徊光?”
谢徊光和谢皓白点点头,“好。”
楚稚揉了揉眉心,道:“好,皓白,徊光,咱们三个聊聊?”
楚稚让两个孩子坐在圆椅上,她自行蹲下,柔声道:“那嬷嬷,可还同你们说了些什么?”
谢皓白看了看谢徊光,见谢徊光点点头,他便率先打开了话匣。
这一夜,楚稚听得心里难受极了。
外头,守在房门两侧的清风和清厉,也震惊得铁青了脸。
这些事,若不是亲耳从两个孩子口中听见,他们谁也不敢相信,不,也想不到嬷嬷敢这样对两位王爷这样信口胡诌。
也正是听了楚稚细细的盘问,他们才意识到,宁亲王府究竟有多需要楚稚这样的女子教导两个孩子。
谢妄疼归疼,但和楚稚比起来,养得太糙了。
翌日,楚稚拉开房门,瞧见清风,清厉两人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恭敬了许多。
她一时不解,到底没往心里想,只道:“小王爷还在睡着,一会子再传膳食来,宫里来信了?”
清风垂头,崇敬地回道:“圣上还没来什么信,不过王爷昨夜的确……”
楚稚疑惑:“怎的?”
清风道:“在养心殿里候了一夜。”
楚稚垂眼:“好。”
谢妄这样的人,宫里没个通风报信的人她是不信的,是以,如此看来,延安帝大抵就只是想要晾一晾谢妄,也好做给旁人看。
不然早叫人来提柳默烟进宫了。
但看这样,怕是今日不好回来。
正想着,迎面跑来个小厮,神色匆匆地跪下:“宫内急诏,要接两位小王爷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