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是会传染的。


    佟养性给自己身边留了五千精锐作为后备军。


    前方战场大溃败，这五千后备军亲眼目睹了敌人火器的残暴，亲眼看到了己方兵将的惨败，待溃兵冲到跟前的时候，他们选择不是拦截溃兵，而是跟着溃兵一起逃跑。


    哪怕他们并没有进入火炮的有效射程，但这种恐惧的传染不以人的意志转移。


    骆养性还想组织兵力收拢溃兵，他身边的忠心家丁却为了他的安危，直接裹挟着他朝着后方大营逃了过去。


    栾古关关墙上。


    于智博看着这像动物世界中物种大迁徙一样的一幕，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指挥作战，遇到这种大溃败该如何应对。


    感觉好像无解啊，除非对自己人大开杀戒。


    “会长，要不要带兵出城，趁势攻入敌军大营？”


    “想啥呢，敌人的主力军队根本就没有出来参战，我们攻进去送人头吗？”于智博直接反驳：“趁这个机会，赶紧组织所有人撤退。”


    “我们打赢了还撤？”旁边更多来的丁泰不理解：“敌人再攻过来我们继续用炮轰不就好了。”


    “想啥呢？这种子母炮速射最大次数只有十二轮，等十二轮过后他们就成了烧火棍，我们拿两千人硬抗敌人几万人进攻吗？”


    之前在同济会于智博第一次看这款子母炮的时候，工匠就告诉他，速射最大次数是12次，再多就会很容易引起殉爆。


    见识过殉爆威力的于智博，可不想自己亲身经历一次。


    “快撤！”


    就这样，于智博这边担心敌人再次大军压上，并且安排督战队在后面用大刀逼迫兵将硬扛着火炮攻城，连忙组织同济军撤出栾古关。


    按照之前准备的作战计划，栾古关本来就是要被舍弃的，是为了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现在火炮已经建功，连续六轮射击最少给敌人造成四千以上的伤亡。


    计划目标完美达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对面的敌军在天黑之前派出了一些骑兵将大部分溃兵都收拢了回去，然后一直到天黑再没有什么动静。


    于智博撒了几十组探马出去遮蔽战场，然后开始从容的组织撤退。


    栾古关距离石河驿海湾距离十多里，运转一百多门子母炮从陆路到达海边，这不是个小任务。


    好在这款火炮在一开始射击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转移的问题，每门火炮都搭配有一组炮架，将炮装上炮架之后，就可以用马拉着快速行进。


    摸黑赶路，等所有人都到达海边之后，于智博命令探马开始撤退。


    天亮的时候，所有的后勤物资和火炮已经全部装船，所有兵将全都精疲力尽，躺在地上原地休息。


    于智博没有休息，他的高体质可以支持他好几天不合眼还能够精神奕奕。


    手下的高层军官也差不多，这点劳累还算不得什么。


    趁着士兵休息，他把所有军官都召集起来开会。


    “从昨天的防守战上可以看出来，敌军的训练是非常有素的，和之前在安州遇到的官兵完全不同。”


    “按照细作传递回来的情报，蒙古八旗士兵的体质普遍在三点以上，女真八旗的士兵体质普遍在四点以上，一小部分在五点以上。”


    “昨天参与攻城全都是汉八旗士兵，他们大部分人的体质都和普通人相当，所以我们大家决不能因为这一场小胜就骄傲自满。”


    “敌人的主力大军根本就还没有参战，我们后面的战斗将会一次比一次艰苦困难，你们要给手下士兵宣传好。”


    就在于智博在这里给手下军官紧螺丝的时候，另一边的佟养性却在想办法提升手下兵将的士气。


    不说女真兵和蒙古兵，他手下的汉人士兵已经被吓破胆了。


    早上天亮之后，有探马发现了栾古关的古怪，但他们竟然不敢靠近探查，更别说进入栾古关。


    等他发现栾古关冒起了浓烟，急匆匆派人进入关内之后才发现，敌人早就已经全部撤走了，是留守下来的人点的火。


    着急的佟养性率领蒙古骑兵追上去攻击于智博，但蒙古兵显然是打着出工不出力的算盘，并没有听从佟养性的命令，反而要求佟养性探查清楚敌人的新式火炮之后，再考虑如何与敌人作战。


    骆养性去哪探查？他哪有这个能力。


    若不是有黄台吉在后金朝廷支持他，估计他早就被那些女真贵族撕了。


    他在后金朝廷里虽然官职很高，但活得其实很卑微。


    待天色大亮，再次确认关内的敌人真的已经全部撤离，骆养性找到女真人和蒙古人的将领。


    “敌人手里有如此威力强大的火炮，他们只有不到两千人。”


    “若是我们能够吃下这两千人，从他们手里抢来这些火炮，将火炮献给大王，你们觉得大王会如何赏赐我们？”


    骆养性尝试着将这些贵族拉入自己的阵营。


    只有共同的利益，才会有共同的目标。


    “大王计划秋季攻打辽西，到时候若是有这些火炮相助，岂不是可以轻易攻下辽西？”


    “我手下有一些能工巧劲，若是能够研究出制造这种速射火炮的方法，到时候我会先供应给你们。”


    利诱完了，骆养性开始威逼。


    “若是因为你们的贪生怕死，不敢带兵和敌人作战，导致敌人成功带着这些火炮撤离，你们说大王会如何怪罪你们？”


    威逼利诱齐上阵，两位半蛮夷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被骆养性一通画饼给迷得晕晕乎乎的，再加上骆养性最后的威胁，两人最后只能答应会好好配合骆养性的指挥。


    骆养性拿到了指挥权，立即命令蒙古八旗里的五千骑兵朝着南边追去。


    四条腿自然比两条腿快一些。


    快天黑的时候，蒙古骑兵终于追上了同济会的军队。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入了石河驿，石河驿外面摆放着一溜上百门火炮。


    “轰！轰！轰！”


    火炮轰鸣，炮弹落在敌军军阵之中，因为距离太远，炮弹飞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威力，给蒙古骑兵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