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毁书逐使,张绣动心
随着袁数嘴里一段段虾仁猪心的话语如同机关枪一般连连喷射,贾诩越听越是震惊,胸膛不断起伏、眼眸更是早就瞪得溜圆,这……
这得是什么样的天纵奇才啊,竟然能把我的内心分析的如此清晰明白,甚至还能全盘复原出我当时的谋划和想法,这世间,竟然还能有如此妖孽么?
老夫自问藏心半生,除了李文优那家伙仗着早年相识略知一二,辗转多人麾下从未被看透,这得是哪个段位的高手,竟然能将我苦修半生的藏心术破的一干二净?
这种被人完全看穿了之前每一步棋的落法,甚至连未来的部署也没有逃过对方法眼的感觉,让习惯了藏心的贾诩只感觉浑身难受。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在脑门上亮一个大大的问号:你小子确定没有开挂?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好像也是劝主公投曹?那这么说……
难道……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太快,这种像坐过山车一样的急速转折让贾诩内心五味杂陈,一时间连话都讲不出来,只剩下手指在微微颤抖(嗯,过山车的比喻纯粹是为了方便诸位看官理解,贾诩本人不应该知道这是个啥,勿杠)
张绣原本已经被袁数撩拨起了火气,结果对方话锋一转竟然也是劝自己投曹,当下大惑不解。
“将军不必急着做决定,某料不日两家必有使臣来此,将军不妨听一听再做决断?”袁数笑了笑,“至于文和先生,末学后进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二,希望文和先生不要嫌弃晚辈礼数不周才是啊。”
这边两人私底下一番交流不提,张绣被这一连串的变故震惊的心如乱麻,最终竟是一夜无眠。
次日,顶着黑眼圈的张绣让亲卫近乎是押送的方式护着贾诩和袁数二人来到府衙坐定。
“袁公子竟然不是替袁绍那厮来做说客,倒是让本将好生意外,难道你们汝南袁氏也不看好袁本初能胜出?”虽然一夜没睡让张绣的气势略有萎靡,但周身隐隐沸腾的气血依然一如既往的强盛。
袁数正要开口作答,门外有一亲卫匆匆步入:“曹公遣使荀攸入城,口称为保全宛城一城军民而来。河北袁绍亦有信使到。”
“文和先生,你的时候到了,这活儿晚辈就不抢了。”袁数微微一笑,退后半步,将自己伪装成了贾诩的随从。
堂内两人皆是一愣,略作犹豫之后张绣还是决定先把袁绍的信使放进来。
俟使者入内呈上书信,张绣细细看了一遍,果然是招安之意。倘若原本袁绍有使命到,张绣会为了能抱上这根粗大腿欢欣鼓舞,但如今接二连三的被人劝说投曹,让张绣心里难免生出踌躇的念头。
正在考虑怎样不得罪人的把这个眼巴巴等回复的信使请出去的时候,边上的贾诩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先是瞥了张绣一眼,然后踏前一步,问来使:“闻说近日汝主欲兴兵破曹操,不知胜负如何?”
那来使倒也不虚:“如今我主新破公孙瓒,声威震于天下,又何必挂怀小小曹操?不过因我主顾念旧谊,且怜惜河北各州连年兵戈不休,故特意遣使游说,不愿中原再起刀兵,故暂未发兵。今以将军与荆州刘表皆有国士之风,故特来相请,欲与二位共谋大事。”
这话一出,贾诩悚然,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看身后的袁数,这使者给出的答案,竟然与昨晚袁数所言大差不差!
好在昨晚二人已就此话题展开过讨论,当下收敛心神,贾诩随即换上一副嗤笑的面孔:“顾念旧谊?呵呵,汝可便回见本初,就说:‘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国士乎!’”见书信尚在张绣手里,扯书一时是做不到了,当下干脆分出一道精神力,将书信击碎,随后斥退来使。
张绣: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等袁氏来使气冲冲的走了,回过神来的张绣顿时又一次大怒,昨天之所以被袁数三言两语就撩拨出内心的不满,就是因为贾诩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就做好了应对方案却半个字都没有透露给他这个主公,这已经让感觉被蒙蔽的张绣很愤怒。
本以为昨日之事过后贾诩能稍微收敛一点,没想到今日又越俎代庖,直接替他赶走了袁绍来使。
那可是雄踞河北四州、带甲数十万的袁绍啊!
不过事已至此,可以说是木已成舟。再说了,边上那个同样出身汝南袁氏的家伙对此也是一脸冷笑,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之后,张绣勉强维持住了理智,当下发问:“方今袁强曹弱,强弱之势分明,今毁书叱使,倘若袁绍兵至,当如之何?”
这话一出,别说贾诩脑门上险些直勾勾挂下来一排黑线,就连边上的袁数也有些蚌埠住了。
他这下算是明白为啥张绣没办法成为主公了,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能说脑袋里全是肌肉吧,那大概也差不多了。
如今曹操可是大军压在城下派人进来招降,相比起那远在河北中间还隔了一个曹操的袁绍,明显这边才是迫在眉睫要应对的好不好?
如果曹操这边没能妥善处理,你以为你一个小小宛城还经得起曹袁两家轮番攻打不成?更何况如今袁绍势力范围囿于河北,有曹操在中原一带拦着,难道他袁绍还能空降几万人来进攻宛城不成?
两个明白人对视一眼,表示不想给学渣讲基础。
于是思索了一番之后,贾诩先开口说起了投曹的优点:“将军虽与曹操有仇,然从操其便有三:夫曹公奉天子明诏,征伐天下,从之乃顺朝廷,其宜从一也;绍军力强盛,我以少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操虽弱,得我等必喜,其宜从二也;曹公王霸之志,必释私怨以笼络天下,使明德播于四海,其宜从三也。愿将军无疑焉。”
张绣半信半疑,倘若是之前,听贾诩这么一说,他肯定顺水推舟就降了,但如今被袁数一点,意识到贾诩同样存了借自己身份为他谋晋身之资的念头,张绣难免就要多想一层。
“将军莫不是惧袁绍乎?如今曹袁相争,势成水火,将军身为宛城之主,投曹则曹营喜悦,投袁则河北振奋,是以两大诸侯皆屈尊降贵,愿与将军共谋大事,然将军扪心自问,可胜得过二人?”
“比不过。”张绣很诚实的摇摇头。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无论是拼背景、拼现有资产还是拼发展潜力,如今坐拥小小一座宛城的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曹袁两家的一个零头。
“既然如此,人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今曹操近而袁绍远,曹公遇事果决而袁绍遇事优柔,曹公待下严而有方,曹营文武同心协力;袁绍御下唯以权术,袁营上下内斗不断。况且,纵然将军投袁绍,最终也的确击破曹操,然彼尚不能容麴义,异日又如何容得下将军呢?”
“既然如此,左右去替我将那使者请来。”张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袁绍与麴义反目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有所听闻,当下便是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