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千甲士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柳白仍旧被雄浑的气血震了一震。
众志一心,凝聚在一起的那股子气血,简直有撼天破地之力。
柳白连战连捷,气势正盛,仍旧被那股子力量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直面三千甲士,凛然无惧。
铁一站在三千甲士正前方,换了一杆长枪,雄浑的气血加持下,这位三品武者,犹如从血海中走出来的魔神,令人惊悸。
“柳公子,再给你一次机会,愿降否!”
“嗤!”柳白哂笑道:“本官为民请命,为国而战,在大夏境内,降谁?”
铁一默默无言,各为其主罢了,他也不再说话,长枪狠狠的捣在地上,厉啸道:
“威!”
三千甲士齐齐怒吼:
“威!”
强大的气势勃然而发,犹如一道箭矢,直冲柳白。
柳白只觉一道血色利箭出现在眼前,利箭背后,是一道翻卷海浪。
利箭乘风破壳而来,轰然射在了他胸口之上。
柳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他心中骇然,连番大战,他都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三千甲士的气势,却让他受了内伤。
铁一说的没错:军中无高手,江湖无良将。
军中悍卒的气势,足以让任何高手绝望。
而这三千甲士,只不过是区区霖王的护卫而已。
大夏军队数百万,有该是何等景象。
柳白浮想联翩,催动体内大日元气,低声吟诵:
“大鹏一日同风起!”
他背后生出金色肉翅,湛湛清光凝成羽毛。
唰!
柳白乘风而起,来到半空中。
直面三千甲士,他根本无法一战,只有占据地利,才有可能一战。
而对方修为不足,不可能全部御空,武者想要御空而行,至少也得五品,靠着强大的气血才行。
不能御空,就不用遭遇三千人全力一击。
铁一满脸嘲讽,抬起头,厉啸道:
“起!”
三千人同时怒吼:
“起!”
只见军阵变幻,形如一只大鸟,铁一站在鸟首的位置。
大鸟昂起头,铁一的身形随之缓缓升空,来到与柳白齐平的位置。
柳白震惊无比,还能这样操作?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铁一,有汪洋大海般的气血加持,这个男人,恍若魔神,让人生出不可战胜的念头。
柳白掐灭心中念头,毫不迟疑的双手结印。
日曜印形成,迅速飞入血色巨鸟体内。
砰!
沉闷的爆炸声中,巨鸟翅膀被炸的血光四溅,继而快速愈合。
爆发力最强的日曜印,一个人也没有杀死。
柳白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托大了,如今陷入此等境地,都是咎由自取!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施展日湮印,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好热闹,只是你们毁了府衙,本官在何处办公?”
一袭大红袍,一手持金印,一手持玉笏,面容俊朗的杨元清,踏空而来。
他每走一步,足下便升起一朵梅花,梅花盛开、飘散,画面极美。
杨元清甫一出现,一股浩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他背后缓缓成型。
这股力量柳白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柳白心中思量,这大概便是国运,与浩然气相融而成的国运。
一州知府,持朝廷大印,是可以调动国运的。
青州国运虽然被人窃取,但是却依旧残留小半,对付区区甲士,毫无困难。
杨元清站在两人中央,冲柳白道:
“柳诗神,别来无恙。”
柳白笑了笑,淡然道:
“杨知府,本官还以为你会继续韬光养晦呢。”
杨元清感慨一声,叹息道:
“还养个屁啊,本官身为知府,却流连花丛,碌碌无为,愧对青州,愧对朝廷。
今日柳诗神冲冠一怒,却也激起了本官心中的正气。
若是再沉沦下去,本官又有何面目面对青州百姓?”
柳白“呵”了一声,嘲讽道:
“现在悔悟,到也不算晚。”
杨元清微微一笑,也不恼怒,转身看向铁一,摇了摇头,朗声道:
“尔等现在放下兵戈,解甲归田,本官饶尔等不死,否则雷霆之怒下,烟消云散。”
铁一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金印,眉宇间露出挣扎之色。
若只是他自己,不过死战而已,但是这三千兄弟何其无辜。
一州知府,之所以能震慑一州,靠的便是国运。
只是除了边境,境内知府很少调动国运,一旦调动,若有不测,一州国运溃散,立刻就是祸国殃民。
到时候,不仅仅这一州百姓遭灾,整个大夏都会国运大损,天灾不断,人祸不绝。
而一旦调动起来,虽然只有小半,也不是他们这三千甲士能抗衡的,不过是送菜罢了。
大夏屹立荒古八百年,打遍四方,国运的力量是其中至关重要的。
否则仅靠帝师一人,就算是他有八百个分身,也不够荒古这么多庞大势力揍的。
杨元清眉头微蹙,沉声喝道:
“给尔等十息时间,若不退,便死在这府衙之前吧!”
铁一终于回过神来,语气有些苍凉,幽幽道:
“我们退!”
三千甲士,徐徐退去。
铁一没了三千甲士的气血加持,气息陡然暴跌。
杨元清看着他,不耐烦的道:
“你为何不退?”
铁一拱手,语气淡漠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君?”杨元清哂笑道:“这大夏,只有一个君,那便是陛下,区区霖王,他算哪门子君?”
杨元清的声音陡然拔高,犹如雷音,向四面八方而去:
“今日,本官便为朝廷,为青州,斩去此獠,还青州一个朗朗青天!”
柳白给他点了个赞,有这本事,你特么不早用出来,搁家里也不怕发霉。
杨元清伸手一指,指尖迸射出一缕苍莽光华,直直的打在了铁一眉心。
三品武夫的不死之躯,也难以抵挡国运之力,铁一闷哼一声,一身气血陡然凝滞,识海内元神被这一指洞穿,灰飞烟灭。
铁一的身躯掉落在地,砸出了一个深深地洞口,静静的躺在里面。
柳白呆在了原地,这么强的吗?你特么逗我玩呢!
杨元清转身,看向柳白,笑问道:
“柳诗神,可愿与本官一同前往,斩杀霖王?”
柳白敏锐的察觉,杨元清俊朗的面孔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柳白心里疑惑,缓缓点头,说道:
“固所愿尔,不敢请也!”
杨元清微微颔首,御空而行。柳白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柳诗神可是在疑惑,为何本官上任,不直接调动国运,灭了霖王等一干人?”
“正是。”
“柳诗神可知,大夏何处文官换的最勤?”
“应当是边关?”
“没错,边关文官,死亡率比普通士卒还要高,尤其是一州知府,一旦去了,几乎是有死无回。”
“这是何故?”
“战事不利,外地侵入大夏领地,便是这些文官调动国运,慷慨赴死的时候。”
“受教了!”
柳白是既钦佩又感慨,调动国运,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轻。
敢情边关文官这么惨,小官还好,如一州知府这种高官,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大夏的官员,还是很爱国的。
杨元清潮红的面孔,陡然变得有些发青,他幽幽道:
“青州国运,被人窃取大半,如今本官能调动的,只有小半国运,但是足以消灭霖王了。”
柳白心头一紧,连忙道:
“杀了霖王之后呢?”
杨元清微微一笑,摇头道:
“本官可能会死,也可能侥幸不死,总归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柳白心中一沉,低声道:
“你完全可以不用这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杨元清闻言,不悦道:
“本官蝇营狗苟小半年,本想徐徐图之,一举拔出霖王势力,夺回国运,如今情非得已,不得不死,你觉得怪谁?”
柳白心中愧疚,尴尬无比,心虚的道:
“对不住,是我鲁莽了。”
霖王府到了,杨元清轻笑一声,开口道:
“柳诗神,本官一生还算对得起大夏,对得起百姓,不知可能得柳诗神赋诗一首,为本官壮行?”
柳白面色肃然,躬身一拜,朗声道: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柳白的眼中,浩瀚苍茫的国运在杨元清的指挥下,犹如一口国之利剑,一剑斩落,偌大的霖王府灰飞烟灭。
而后,杨元清并不停止,双手挥动,青州境内,无数雷音响起,每一声雷音,便代表了一个家族的陨落。
柳白默默的拿出手机,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待雷音消散,杨元清眼角含泪,轻轻一抛,金印滴溜溜转动,落在了青州府衙的位置,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柳诗神的诗,我很喜欢。”
这个俊朗的中年人,此刻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
柳白躬身一拜,久久不起。
杨元清的身影由实化虚,清风拂来,消散不见。
“杨知府,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