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二年十二月十七日,京师。
下午时分,传令兵终于带来了最新的指示,管营官杨大哥带着一众军官在压抑的气氛下听完了最新的调令。内容都是些文绉绉的酸文,大意就是现在大同军与关宁军在城外与建奴血战,我新军将士也当用命为国分担,今夜全军出城劫营,措手不及下,大败建奴云云,只听得一众军官冷汗连连。
“都已经念完了。”传令兵说道:“刘大哥那边说是申大人决议今夜起兵出城与建奴劫营,这个命令就是让大家做好准备,把军士都集合起来,晚上就要出城。不用携带什么军资,劫营成功后就有粮草辎重缴获可用。”
忠锐营的一众军官都大吃一惊,纷纷聒噪道:“装备不齐,军饷不济,如何出兵?”
管营官杨大哥也是面色不善,也不顾手下的喧闹领了令箭打发传令兵出去。
“够了,这传令兵只是个传话的,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杨大哥说道:“都回去动员军士准备集合,申时在城墙下吃饭,谁要是延误了军机,就杀谁的头。”
“杨大哥,这怎么能出去打仗?”前哨的哨长崔八说道:“军饷都没发过,饭也刚吃饱,我手下的刀盾都没配齐,更别说甲胄,就这样出去哪能打得过建奴。”
其余的几个哨长也是煽风点火地说着各种的理由,就是不肯出兵。
“出不出去打仗是你我能说,都回去收拾,晚上给军士们吃顿好的,准备出城与鞑子血战。”
军官们只得走出大帐在门口商议一下如何谎骗军士出战就个凭本事,不过各个军官都有了自己的基本盘,大不了就是拿着刀子把人逼出去,士气如何还能有什么保证。几个哨长商议半天也就是老一套,就说出去城下为关宁军架势,先把军士带出去再说,否则直接说要去见仗,一没开拔银,二没军资补充,能把人哄出大营都难。
张元彪也在商议完后匆匆走回军营,因为今日全城戒严的缘故,军营都没有出操,不管是杂役队还是游骑兵都在屋里休息,所以虽然外边寒风阵阵,屋里却是因为人多显得挺暖和。
九个什长在王树正和李十二的带领下,走到了杂役队放工具的小草屋里开会,余下的军士都留在大屋中取暖。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张元彪还弄了两个游骑兵在远处警戒,不许任何人走到茅屋边。
“叫你们来,想必都有点数吧?”张元彪说道。
余下的众人都是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看着张元彪。
“十二,干粮炒面和定装弹药准备的咋样了?”张元彪问道一边的李十二。
“禀告大人,炒面干粮都三日前就已经完成了,杂役队每人八斤,游骑兵每人十二斤,都在屋里的大瓮里放着,随时都能拿走吃。定装弹药是每个游骑兵四十颗放在库房,有些游骑兵没事也团一些,估摸每人能有个六十枚。”
“六十枚很好,够打一段时间了。”张元彪说道:“王树正,你的游骑兵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有啥准备的,都是按着大人的意思训练。”王树正说道。
“问的是能不能拉出去打仗。”张元彪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肯定能啊。”王树正大声说道:“说走就能走,今天虽然都在屋里都扎着绑腿,枪都没离身。”
“火绳呢?还有多少。”张元彪问道。
“火绳每人十根,都放在皮盒里,仓库还有一堆分拣好的,大人之前要的多,分分每人还能得十根吧,火药就更多了,按现在得训练打半年都用不完。”
“很好。”张元彪说道:“你们都走进过来,我有要事宣布。”
几人都走近,相互看着闷声不吭。
“满帅昨日就带人出城了。”张元彪拿着一杆三眼铳放在众人面前,说道:“这是吴康昨日临走前带过来的一杆精良三眼铳,他说是满帅负了伤,执意要去和劫掠而归的建奴对战,解救百姓,他们大同军补充了三千的新兵,吴康觉得这仗打不得,但是军令如山,只得追随前往,待今日就传来消息好像大同军在外与建奴激战,我新军奉命今夜出城奇袭敌营策应城外的大同军,现在就要整顿队伍准备出城。你们都说说看如何给士卒说好此事,省的一个个都不愿出城。”
“妈了个巴子谁敢我看,揍死他。”王树正说道:“大人放心,游骑兵愿意追随大人出城,整日这么闲耗着早就腻了。”
“十二,你的杂役队之前告知的咋样了?”张元彪问道。
“大人。”李十二不好意思地说:“杂役们都知道给炒面是干啥的,他们基本上都打算好了,一出城就带着炒面往树林农田里跑,计划着五斤炒面能吃几天就躲起来或者跑到南边东边。”
“很好,你做的很好。”张元彪说着拍拍十二的肩膀说道:“他们往树林里跑应该也能活下去,建奴在城外毕竟没那么多人,只要有口吃的就能撑一撑。”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也不再说话。
“你们都听到了。”张元彪看着余下的九个什长说道:“兵凶战危,游骑兵我是铁定要带走,杂役队虽然平日不多操练,但是你们都是我选出来的军官,平日里都看在眼里,你们要逃入山林就随意,但是我还是想着带你们出去搏个功名,只要跟我走,就是我张元彪的兄弟,大家生死与共。”
六个杂役队什长也纷纷表示愿意追随,回去就动员自己的衙役队出城就解散。
“好了,你们先回去安顿军士收拾,把能带的都带上,尤其是杂役队的,每人都多穿几件破衣,出去甩了号衣逃命就行,王树正你们这些什长把游骑兵看好,咱们出去了就去杀鞑子。用他们的脑袋祭奠这京畿百姓。”
众人抱拳领命回去收拾,张元彪则拿着三眼铳默默走出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