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彪带着人在向导的指示下匆匆下了官道,一群人就在小路上开始移动,身上带着三十几斤的装备,经过在官道上的快速前进,这些穿着盔甲紧张兮兮的军士一下了明朝高速公路就一下子降低了速度,狭窄而稍微隐蔽一些的小路让人紧绷的弦一松,走了没多久就开始疲态尽显,接到休息的命令后都软绵绵地躺在小路两侧的田埂上休息,纷纷倒出炒面开始吸溜吸溜地吃着。
这炒面可是比荪饭吃起来容易多了,都不用泡水和加热,直接就能吃,加入了盐巴与花生碎之后口感更是上了一个层次,吃了几天是每人对炒面发过牢骚,只是说喝热水有些麻烦,张元彪哪里由得兵士自己喝生水,在军营训练时一个条例就是喝生水挨军棍,举报喝生水给加肉。出来之后的这些天也是尽可能的多烧热水,好在冬季饮水量要少一些,勉强维持着行军每人因为腹泻掉队。
午后的阳光强烈,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张元彪也坐在田埂上嚼着炒面,不时与身边的向导问点附近的风土人情。
“大人,前边是皇庄的莲花池,那边夏天是皇爷们游乐的地方,到了冬天就排水挖藕。”向导说道:“那小路就是在莲花池中间,两边都是池子,冬天就没水了,以往路过之时有时候也能下去捡些烂藕根,回去削削也能吃一点。”
“藕的味道不错,这些天都没给弟兄们吃过菜蔬,路过之时若是没水就在那里歇一会挖点藕,晚上夜宿时煮点藕给弟兄们吃点。”张元彪对李十二说道:“你们的锄头铁锹没扔了吧。”
“看大人说的,铁锹那东西能挖坑也能防身,带出来的和路上捡的加起来有十把。”李十二说道:“小人以前也给皇庄挖过藕,大人到时候就瞧好了吧,车上还有一些肉干和大米,到了晚上就给弟兄们炖点就着大米吃。”
“老李,路上看着点,要是能弄个羊或者兔子也行。”王树正说道:“天天吃炒面,这炒面是好吃不假,可是天天吃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队伍在午后的温热中,继续东走着。走在那边之后,果然是见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一样的洼地,波光粼粼的样子,看起来吃藕是没门了。一条宽约十米的小路在水塘里绵延着,心里想要绕道而行,因为这一旦进入了此路,真是碰见建奴,跑都是很麻烦的事。
“就只有这一条路?”张元彪指着前边的小路问道。
“是的大人,这边本来就洼,就这一条小路最近,大家平时都走管道,这个路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是因为能比走管道节省半个时辰,不是特别急也没人走。”向导说道:“这一段小路也就四里,走过去就到了张家村,晚上正好在那边休息。”
“也好,你看这水这么多,藕是挖不了了吧。”张元彪问答。
“估摸是鞑子入寇,这边的人都跑了,否则肯定会排了这里的水挖藕,京城里的大人都爱吃这。”李十二说道:“待入了村,看看找些工具我再带人出来,现在水不深,也能挖出来一些近边的。”
“那就算了,咱们现在也不安全,抓紧歇息一会赶路。”张元彪对着王树正说道:“给什长们说,把绑腿都弄好,咱们一会就一口走过去,到了张家村休息。”
王树正听完就走下去布置,军士们纷纷站起收拾,队伍又开始往前走动。
这条小路在水塘上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沿着之前水塘的高处弯弯曲曲地,道路两侧因为是水量丰富,生长着很多茂密的灌木,此刻虽然冬季,去也是茂密地枯黄色,遮掩了视线却是让人心情放松,因为这样的险地,我给什长们分析说机动高效的建奴骑兵押着掳掠的百姓是不会从此经过的,否则一旦开战就会很被动。众什长也是乐的如此,纷纷把乐观的情绪告诉手下,大家都脚步轻快地往前走着。
在走过一个拐弯处后,不远处的一只队伍吓傻了先导,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说是看到了对面过来一只千人大军,人头黑压压的看不过来。
“归师勿遏,尼玛,这马上就碰上了。”张元彪看着一脸错愕的向导说道:“两侧能走马否?”
“这个····”向导看了看两侧,哭丧着说道:“马下去就出不来了,人下去走一会就得冻死,小人也不知在此会碰上建奴啊。”
“不急。”张元彪也是肝胆俱裂,沉住气问道:“可有藏身之地,在咱们身后。”
向导站在那里看着身后,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王树正,快带人备战,把车上的火铳都搬下来。”张元彪说道:“粮食和银子啥的都在这路上码起来,待会等建奴来了打上几铳就走。”
“大人,那东西还要吗?”王树正问道。
“还要啥,都不要了,除了几个弟兄的尸身,全都不要了,能挡一会是一会,咱们打完就往管道那边跑。”张元彪说道:“赶紧的,一会跑的时候让弟兄们把怀里的银子都扔在路上,保不准鞑子都去抢银子就不追了。”
这个方法就是李自成的匪军常用的战术,前期较弱的时候每每与官军交手就详装跑路,丢下金帛和管制刀具,后边的官军大多数苦哈哈的炮灰卫所军,就连将官的家丁也是苦哈哈地去争夺财帛,然后闯军趁机反杀,往往都能得逞。今日张元彪计划抛下财帛,为的只是保住队伍逃出虎口,毕竟那千人规模的后金军是常常追着一万明军打的可怕力量,但是不打一下就跑,鞑子的骑兵转瞬就能到,只能硬着头皮先顶一下了。
这边在加紧构筑这个十米宽的防线,那边的后金军也走到了四百步外,暂停一下就派出两个骑兵奔来,走近了也没看到旗号,只能壮着胆子小心地走近一些,就看到一队没有打旗帜的军队或站或趴看着这边,还有人穿着后金军蓝色的盔甲,就走到百步外顶着盾牌大声用满语喊着什么,这边的人也听不懂,就是回以沉默。
两个骑士说了一会有些没意思,顶着盾走近一些,就大声用夹杂着辽东口音的官话说道:“喂,你们是那个单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