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整个世界都处于小冰河时代,广泛的历史记录中,无论是亚洲还是欧洲都处在更为漫长的冬季和缺少雨水,农耕民族开始被来自北方草原的破落游牧民族挤压,因为越往北干旱与寒冷就越严重,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只能选择这样的模式活下去。
雪虽然在下着,确是小小的雪花,虽然下了一天一夜也只是薄薄的一层,达不到瑞雪兆丰年的样子,队伍中的农民也是皱着眉,叹息着讨论明年的收成,都觉得新的一年又是缺水的干旱。
张元彪被陈近南带着的几十个汉子打着火把迎回了随官屯,这里的变化不大,一些被烧过的院子被拆去了围墙,取而代之的则是大间的茅草屋,里边的汉子都在扩建着通铺,这些通铺也很简单,就是拿些土砖支在地上,然后在上边摆上从村民家借过来的门板,当然这些门板都是厨房或者院门上的,眼下随官屯一穷二白全靠食物配给,治安那也是空前的好,这些厨房和院门的门板也都是无用,不多时整个大屋都被这样的通铺挤满了,只留了一个能容一人前进的过道。
小孩子和妇女也从各自家中扛来了麦秸堆在外边的屋檐下,再被村里的汉子们抱进大屋里,这些东西就被一堆一堆的放在通铺上,一些随着主力部队带过来的破被子和棉袄也带着虱子扔到了上边,这些奔波了一天的军士们都精疲力尽地躺在通铺上一动不动了。
人挤人的通铺就是这些汉子最好的卧铺,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露天睡觉,此刻这温暖还舒服的通铺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一些人一躺下来沉沉地睡去,同伴怎么摇晃也是不愿意起来,哪怕是热腾腾的米粥端上来也没人注意。
张元彪巡视了一圈,一路上和陈近南聊着随官屯的变化,见到军士们都想休息,就让陈近南安排一些村里的汉子弄些热水点些炭火,也就不管着他们吃饭,放任这些疲惫的军士去休息,看到大家都开始躺下休息,才带着陈近南王树正等人到了两间大屋一侧的瓦房中开会,陈近南和一众留守随官屯的伤兵老兄弟听了发生在北边的战事,也都是眉头紧锁叹息不止,直言要找机会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大人来的正好,这些天为了不让这些汉子们闲着无事,就收集了村里的破损房子的材料修建了这两个大屋,原本是想把村民自卫队都集合在一起,正巧大人带人回来了,这样就能在此休息了,村民自卫队的人都还在那几间窝棚中,明日再去找三个族长,买下一套院子给大人住。”陈近南说道:“村里空闲的屋子很多,为了便于管理,我让族长把散户和失去男人的家庭都合在一起,便于分配粮食。”
“很好,既然都在吃饭,也别让他们闲着,虽然是寒冬腊月的不便于出工干活,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要浪费了人力,明日你就组织妇女拆洗咱们的被褥和棉袄,就连那些棉甲也要拆洗一番,男人们除了留在村里清理和修缮房屋的,都放出去砍伐木材取暖。”张元彪看着一边点头一边拿着毛笔记录的陈近南说道:“洪门天地会搞得怎么样了?”
按着大人的吩咐,以互助自卫的名义发展了这些汉子们入会,在周边的几个村子里都物色的本次逃到这边的汉子开设了香堂,平日就是教习武功,这几日安定一些后都想回家看看,就陆续有人拿了一些粮食回村去走动打探消息,据回来的人说村里还是有官军管着,建奴倒是没了踪迹。”陈近南说道:“那些官军在村里也是无恶不作,除了杀人放火,别的坏事也都干尽了。”
“狗官军打鞑子不行,祸害百姓倒是拿手。”李国藩恨恨道:“大人,要不咱们等雪停了,带人一个村一个村的扫荡这些官军?”
“国藩,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的粮食也不多,撵走了官军还要接收了这些百姓,到时候没得吃更麻烦。”张元彪叹息道:“眼下自保都不足,就放出人手远远地看着吧,若是有官军敢于过来,就假装溃兵打他一排铳吓走就是。咱们先恢复了元气再从长计议。”
“大人,去打了那些狗官军吧。”王树正也是嚷道:“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些狗官军能干啥好事,欺男霸女,抢了粮食,咱们不去那些百姓都不用鞑子过来就被嚯嚯死,即便不为了百姓,那日咱们与建奴在圆阵死战,狗日的官军就在那里看着也不分兵来救,我就想干他们了。只要大人一句话,我带两个十人队的游骑兵就能打下一个村子。”
“现在下着雪,虽然不大也不要再让弟兄们去走动了。”张元彪阴着脸说:“你们图一时之快赶走官军,我们也没有人去协防,那些小股建奴游骑来骚扰怎么办?陈近南和族长商议买坟地的事,先安顿了战死的弟兄,然后转路去临清才是正事,咱们的大部队不能在此地停着消耗随官屯不多的粮食,至于官军再凶残,也是要好过鞑子吧?将来有的是机会训他们的晦气。还有一点,你们也记住,我们以后都是临清千户所的军士,也都是官军,别一口一个狗官军。”
“对啊对啊。”长时间没说话的朱大志也站起来打圆场,说道:“官军在那边多少还能保护村民,再说了,那些村民受了委屈有了怒意不更方便陈近南兄弟拉人入伙?咱们眼下就是要赶紧的安葬了战死的弟兄,我们临清军还有一些战死的袍泽在北边,也要抽时间运回来,现在火器哨和临清军都是一家,你说是吧元彪老弟。”
“以后大家都是临清军,那些袍泽肯定要运回来,李国藩,你动员一些人手在后天赶着马车去把那些战死的袍泽也给运回来。早点走,天黑前应该能回来,明日王树正你的游骑兵再扩编二十人也跟着去,就当是武装游行一番拉练一下。至于陈近南,你明日就和族长们商议买地的事,订好了就让村里的民壮去挖掘,把战死的弟兄都安葬了。散会,早点休息,明日事多,都散了吧。”
众人都是齐齐称是,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通铺睡下,除了村口设置的暗哨,整个村子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