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三年正月初十,大早上就开始整队的新临清军就在晒谷场上来来往往为南下临清作准备。
五个十人队的游骑兵都是轻装上阵,这些穿着棉甲的步兵都挎着鲁密铳,腰间的弹药盒塞满了定装弹药,作为队伍的先导和主战力量,他们不必管辎重,却是要担负起警戒和战斗的责任,就连晚上也需要他们去摆出明暗哨保卫这一百余人的队伍。
“检查火绳。”什长们在队伍中一边走一边吆喝着,站列的军士们则是打开火绳盒查看,然后大声回应道:“火绳齐全。”
王树正也是在队伍中来回走动,时不时拉出一个粗心大意的家伙拉到一边大声呵斥,然后让什长记下来等到了临清就是军棍伺候。
李国藩的辎重队此刻最为忙碌,虽然他现在也有了两个副官去协管队伍,但是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是要请示他,虽然他此刻在屋里坐着,可是一个又一个人还是把各种各样的事说与他听,无外乎就是小车轮子不行,棉甲分的不太好,李国藩虽然不识字,但是他懂得抓住重点,摇着头对于这些小事不予多管,就盯着银子与粮食,只要这两项不出错,大军在外也不至于吃太多苦。
“银子再去和陈近南多要五百两,安排一个人去推车。”李国藩大声嚷着:“粮食就别多拿了,咱们去了南边能花钱买。”
此时的新临清军已经没有了什么官兵的界限,都是一样的打扮和目标,那就是回到临清去。
一车一车的盔甲粮食和银两被小推车推出打谷场,一队队的游骑兵也在村民的带领下向村口走去,在那里已经做好了饭食,就是一些粥和饼,因为都知道这是今天最好的一顿饭,军士们连吃带拿,王树正拿着军棍过来阻止,大声喊道:“出去了有的是东西吃,村里就这么多粮食,你们都拿走,这些乡亲都喝西北风啊,你们哪个不是身价百两,到了临清啥吃不到,还要和这些义民抢食,丢人不?赶紧的交出来,吃饱就行了,谁拿就打谁军棍。”
军士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迫于王树正的淫威把怀里的饼子又放回去,几个老兄弟还调侃道:“王头,你是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吧,怕人家饿着。”
“去你的。”王树正拿起棍子笑骂道:“你们几个我记下了,等你们成亲时,我带人往里灌水,再带着锣鼓敲上一夜,好好给你们庆祝一下。”
几人深知王树正说道做到,也是吓得连连摆手求饶,扔下饼子就跑到一边喝粥去了。
游骑兵吃完饭就开出了随官屯在小路上集合,等着随后赶来的辎重兵与辅兵队伍,零零散散的百姓也来和自己的亲朋送别,因为都是知道这次出去是到临清汇合大部队,又有军功在手,道别也少了很多的期期艾艾,无非是嘱托着到了那边要记得回家报信之类。
张元彪站在村外看着村民与队伍的送别,也想到了自己在京城还有黄家姐妹与三个小家伙,再细细算来,还有戚老伯和几个乞丐,就开始盘算如何在临清立足之后接他们出来,三个小家伙那是要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不用说,这黄家姐妹虽然都快忘了长啥样,那也是大家闺秀,若是她们愿意也能结婚过日子,这么想着也有些不对,张元彪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再说这打仗也不安定,就晃晃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她们也是苦命人,等将来接过来就给一些钱让他们去南方生活吧,当然如果他们选择留下来也可以考虑一下结婚过日子。
正在张元彪神游物外时,大嗓门的王树正喊道:“大人,人都出来了,要出发了。”
“走。”张元彪也缓过神来,大手一挥说道:“南下。”
队伍开始沿着这个小路向南走去,当真是让人豪情万丈。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张元彪低声说道。忽然一愣神,这个诗可不怎么好,就自己默念道:“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乱世之中,为军为民都是惨事,只愿这惨事在自己手中会少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