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乱战之后,营垒外躺满了各种姿势的尸体,这些倒毙的叛军衣衫不整也没啥像样的装备,一看都是最新招募的山东新兵,他们的一生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是否有家人,但是对于叛军来说,他们的价值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消耗了一些临清军的物资储备和军士们的精神。
疲劳战的影响开始显现,早上的时候临清军上下都是顶着黑眼圈和淡淡的晕眩倚在自己的岗位上休息,那些辅兵在阵后做好了饭端上来也没几个人吃,各个都开始呼呼大睡。
但是叛军不会让临清军休息好,这边天刚亮,几个臼炮就开始抛射石弹和铁球,叛军的炮手在就跑后边点起了大大的炉子,把即将要发射的铁球放在火堆中加热,看着铁球烧红后赶紧取出放在臼炮的木板上,这就是木托发射的模式,在短时间内需要点燃发射火药,否则铁球烧开了木板后会有风险。
一颗颗烧红的铁球被抛向临清军的营寨,一旦沾到木头或者麻袋就会引燃那些东西,虽然没有引燃什么重要的东西,但还是让营地之中冒出了淡淡的青烟。
接着就是满天飞的石弹,这样的抛射很是恼人,乒乒乓乓的砸的到处都是,虽然也是很难再砸到人,但是这样的被动作战,还是让人感到无尽的绝望。
早上就是在这样的抛射之中结束了,为了不让临清军睡觉休息,叛军在早饭后,就开始驱动生力军推着盾车前来挑战,虽然战场上都是尸体减缓了叛军的进军,但是叛军人多势众,还是大大咧咧地推进到近前与临清军展开了对射。这些叛军都躲在盾车后抛射箭矢,盾车也是附了湿乎乎的被子,火铳更难击穿。
这样的对打一直在持续,临清军方面的射手见到这样的对打没啥成果,叛军也没有再下壕沟的意思,就熄了火纷纷倚在射击孔边上休息。
就是这样的停火,叛军就突然变出了一堆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汇集而来运送土袋,开始填壕沟,于是乎刚刚消停休息的临清军又开始放铳,这样劈里啪啦就打到了中午吃饭。经过一天一宿的煎熬,叛军由于是车轮战丝毫没有劳累的样子,反观张元彪部,那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中午正在吃饭时,叛军盾车后又露出了几个大大的炮口,大大的炮身和大大的炮口对着栅栏,张元彪也被军士叫过来瞧瞧来的是啥,张元彪走到观察口,一看也是大吃一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虎蹲炮嘛,这玩意主要就是打霰弹,虽然没啥准头但是能够横扫五六十步距离上的敌人,真的是大杀器。
有见如此,张元彪也赶紧招乎手下都躲好,一旦发现有点燃的迹象就都躲起来还要拿沙袋堵上观察口,谁知道会不会有石子飞过来打伤人。
果然就听到一阵轰鸣,如下雨一般的石弹铁渣就喷到了最外边的栅栏上,打的那些木栅栏纷纷断裂飞溅,场景十分的恐怖吓人。
虎蹲炮打完后就被拖走装填,过了没多久又是一阵射击,这下子基本上把外边的栅栏都给拆了,欢喜地叛军也趁机安排人上来扔土袋埋沟,遭到打击后再撤下来用虎蹲炮射击,循环往复,在叛军看到厚厚的泥土层之后才失望地把虎蹲炮撤回去,因为这些厚厚的泥土,怎么打也打不开,练练手也就推回去了。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又是臼炮射击,那些石弹和烧红的铁树不要钱似的落下来,不时地还会有几个灰瓶在营地中炸裂,腾升起一片的白雾。
这种程度的袭扰,也无法把临清军从睡眠中唤醒,军士们躲在安全的地方用布盖着头呼呼大睡,睡不着的也得躺着闭上眼休息,熬过夜的人都知道第二天会眼疼还发涩,如果不能休息的话,头就会晕乎乎的意识模糊。
就连元首的麾下,各个的都是高中生参军的精锐德军在苏德战争初期也是困乏无比,为了增加士兵的耐力,德军鼓捣超级战士计划,其实就是造一些神经品出来应急,小日本为了提高军人的精神直接搞出了“行军丸”,那玩意吃完了副作用极大。比起来某些穿越小说中龙精虎猛的无畏战士,临清军要正常的多,他们是正常的人,没有办法战胜生理上的疲倦。
石弹砸在木棚上也很吓人,那种木头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也会有军士被盲射的石弹砸到,伤筋动骨是少不了了。
就在石弹攻击刚刚停歇,四周的喊杀声又响了起来,迷迷糊糊的临清军再次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走到射击孔和观察点,看着龙精虎猛的叛军生力军推着盾车再次杀来。接着就是相同的剧情,火铳射击,不过叛军也没心情往那堆满焦尸的火坑跳,只是在射击的间隙抛射箭矢,打的七七八八就突然鸣金收兵,给战场上带来了一会宁静,但是过不了多久又是虎蹲炮和臼炮轰击,整个上午都是这样的热闹,使得精神濒临崩溃的临清军游骑兵打着打着就在栅栏边睡着了,任凭多么大的声响也无法唤醒。
张元彪的眼睛生疼,他嚼着茶叶猛灌开水,摇头晃脑地在营中巡视,有时候突然开始臼炮轰击他也得躲在木棚中,任凭如何的弹如雨下也没表现出绝望,还在不断地鼓励军士们。
“赵大云很快就会带着生力军打过来,到那时候咱们就能把叛军打败,给战死的弟兄报仇。”张元彪一遍一遍地说着,士气还蛮高的临清军战士也答应着。
走到李国藩作镇的伤兵帐篷处,张元彪得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坏消息,那就是叛军在上游截断了小河,依靠挖掘导流沟截断了临清军前线大营的水源。好在之前有所防范在营地的东边挖掘有大坑屯水以及在营地内囤积水桶,三五日间省着用还不是问题。
“计毒莫于断粮。”张元彪感到自己的嘴唇更加的干裂,叹气道:“下令配给水吧,现在粮食够吃,没有水,就像那马谡在街亭。”
“街亭。”李国藩哈哈大笑,说:“大人常说让大家吉言吉语,咱们好好的哪里有街亭的事,赵大云的队伍还在后边,等他们来就是了,这边地方狭小,叛军人多也白搭,至于那些绕到我军后边的叛军,这么冷的天呆在野外还能是赵大云的对手?”
也确实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大云的后续部队上,只是现在树林中到处都是叛军部队,大白天都扛着梯子推着简易的盾车摸到三百步外袭扰,也不知道赵大云能否及时前来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