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山城,又名南汉山。
位于朝鲜京畿道汉城府,在汉城(今首尔)南部,一处绵延的山区,山区的东边与江华岛遥望,是朝鲜王室的避暑之地。
只不过此时,这里成了朝鲜国王李倧的临时驻地。
李倧在清军入侵前就开始出走平壤,先行就把家眷安顿到了江华岛,自己再带领手下前去会和,所以在汉城带了几日,哪知道清军进军迅猛,纸糊一般的北方防线啥抵抗都没有,平安道和黄海道就沦陷了,从汉城到江华岛需要两天的路程,李倧看着各种军情,完全不知道清军打到了哪里,怕被俘虏就退守南汉山城,哪知道这一退,就被清军围在这里,只能天天派人出去喊人勤王,企图依靠此地的山地防御进行抵抗。
清军倒是乐于如此,乐呵呵围着南汉山城也不急于进攻,不断地消灭从南北集结而来的朝鲜援军,大有围城打援的想法,没一个月就抓了数万朝鲜青壮,这些人都是可以抓到辽东当包衣,也可以卖给蒙古人当农民,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崇祯十年正月十一日,南汉山城的朝鲜行宫内,李倧正在进行着例行的朝会。
“咸镜道大军在汉城外被击溃,大军未能入城。”吏曹判书崔鸣吉说道:“皇上,援军久不至,如此下去只怕是朝鲜有亡国的危险,那清人又派来信使,这次是大司宪金豆忠被放回来,清人在汉城没有屠城也没有劫掠,还带来了清人的书信,只要咱们不与清人为敌,便可以体面结束这次入侵,臣斗胆请陛下再思虑一下,不如先派出使者见那清人,拖延些时间。”
“崔判书。”礼曹判书金尚宪哼哼道:“是要重蹈数年前的事?眼下建州野人趁着冬天进攻,之前也是说永不交兵,这才几年就又打了回来,休兵之日只怕是身死族灭之日,我有消息说明国正在准备复辽,定然是建州野人被明国威压所致,现在去议和,待得明国反攻,你让国家如何自处?胡儿无非就是蛮横不怕死,我朝鲜也有敢战的男儿,岂能再被建州野人欺凌?”
“金判书。”吏曹判书崔鸣吉怒道:“眼下清人就在城下,你若有本事退兵,何不在这里明说,空谈气节,你倒是变出来粮草给山下的军士吃用?若是再不拿出办法,再过些许时日,南汉山城也会不攻自破。到那时候,到那时候·······你就是朝鲜的罪人。”
李倧坐在宫殿的正座上,神色平淡的看着二人争吵,这二人为主的主和派和主战派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吵得不可开交,却是各个都拿不出解决现在问题的办法。
神色不变不代表李倧就能沉得住气,这只是他作为皇帝的一种基本修养,之前的皇族内臣们就时长教导还是大君的李倧,要制衡群臣让他们整日争斗,只有这样才能作为仲裁者的皇上焕发皇帝的光辉。也要在朝堂上不表态任何意见,让下边的人持续斗争拿出方案,这样将来出现决策错误时,只需要惩戒提出意见的一方即可,陛下是永远不会出错的。所以朝鲜党同伐异,得势不饶人,也是皇帝的默许。
只是这一个多月来,让李倧力不从心。蛮横的清国不讲究什么制衡,他们所到之处就是烧杀掳掠,比起多年前入侵的倭人也是不遑多让。
台下的众臣相互攻讦,主战派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拿不定主意的李倧也是老样子,尽管心里慌得一比,却是不能轻易表态,否则一旦确定和或战,都不能再有回头的余地。
一个低阶官吏匆匆走入,在主战的金尚宪耳边说了几句,接着金尚宪就回头看了自己的手下们,挥挥手主战派就纷纷闭嘴,搞的主和的崔判书也不知所以,会场一时陷入了沉默。
“皇上,皇上,我有一助力,可解时下之围。”金尚宪走到御前,大声喊道:“三日前,行宫南部进入一些义民,乃是忠清道百姓,他们带来了消息,我这几日审问,已经见到了在忠清道活跃的义民队伍代表,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消息。”
在这个封锁的时刻,居然有人能渗透进来,李倧的眼神里又恢复了一些神采,点头让金判书继续说。
“在清狗入侵之时,有个忠清道的商人,名叫朴德快,他常年在大明做生意积攒了万贯家财,在听说清狗入侵之时,就在明国沿海招募了一只船队和水手前来勤王,在忠清道与清狗守军血战多日,现在已经在仁川立足,清狗攻打数次都被击退,不仅力保江华岛不失,还收拾了数千义民前来勤王,要为皇上打出一条通路前往全罗道。”
此语一出,众臣哗然。
任谁也觉得不信啊,区区民壮能有啥战斗力,就连主战派也觉得不可思议,纷纷不可名状地看着金尚宪大人,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李倧的目光也渐渐暗淡下来,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灰暗。
“义民还在明国找了一些力量相助,现在他们的大军已经在忠清道登录,眼下就要和清军作战,还派来了信使,要与我方商议退兵之事,他们的人说已经在义州击败了清军的水师,有十足的把握救驾,皇上可以选派人员谈判,定然有益。”金尚宪大声喊道:“若是所言不虚,我军即可南下全罗道,清寇见势定然不能在我国久驻,到时候北上复国可矣。”
“准。”李倧没有表情地说:“爱卿和崔判书一起负责吧,若是这些人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金尚宪赶紧拜服,说:“微臣定然拷问清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边的崔判书也是无可奈何,只是这些天各个真真假假的情报太多了,他也没有什么期望值,就想着赶紧办完看看这金判书还有啥猫腻,只要能促成和谈实现朝鲜稳定,自己就是天字一号功臣,到时候再把这些碍眼的主战派都收拾了。
其实朝鲜的主战派与主和派说到底还是党争,一般这种事政治占优势的为了稳固政权往往会主和,因为一旦打不过自己的地位就完蛋了。而不怎么占优势的一方,天然的就会主战,只有主战才能扳倒掌握政权的主和派,众多的心思不足一而论,简而言之就是“主和者未必怯,主战者未必勇。”
但是张元彪一方的算盘,那肯定是为了赚钱,无论和战都是要捞一笔,哪怕是朝鲜国王要和,南部全罗道和忠清道也会打下去,直到站着把钱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