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四月二十七日,临清大营。
王虎所执掌的神卫司已经运作了快两个月,但是张元彪发现这个王虎其实并不适合这个缜密的工作,就在昨日,王虎在军营里宴饮,居然喝多了被人抬回住处,期间有东部的密信送到,神卫司理应层层签押晚上就送到张元彪处,结果王虎去吃酒误事,神卫司的小校不敢独断,只得把信件送到黄岭的幕僚部签收。
当日黄岭已经入睡,他的值夜人员见到密信也不敢耽误,星夜带着一个小旗的城市卫队前往黄岭家上报,结果路上与临清军巡夜军士相遇。
这城市卫队主管城外治安与幕僚部的守备,平素不在深夜出动,而临清军负责城内巡逻宵禁,正巧是张元彪归来夜宿城内,守备临清军不敢怠慢,更是加强了巡逻,双方夜里在十字街上相遇,自然是相互不让,双方带队军官都是持重,深知退一步就要军阀伺候,所以夜里双方对峙起来,直到黄岭被唤醒策马而来,也是化解不了这个事端,只能派人拿着幕僚部的紧急命令去临清军大营内寻找王树正报告此事。
王树正知道后也不敢怠慢,带着亲卫策马而来,张元彪在临清城的文官和武将两个团体终于发生了第一次正面的摩擦,两边的大员坐下来交谈后便明白了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王虎,而王虎是张元彪的义子,只能各自遣散了队伍,二人带着亲卫在巡逻军士的带领下前往张元彪的官邸。
张元彪的亲卫们眼见文武两位大员前来,还以为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派人通知张大帅之后,按照规范,二话没说就内部动员,全部的亲卫立刻披甲收拾武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敌人来袭,整个官邸都是涌动的军士,就差点燃烽火让城外军队入城备战了。
等着张元彪知道了发生何事之后,内心的愤怒差点让他下令宰了王虎。
但是他不能发怒,因为王虎是他破格提拔出来的,惩治此人更损自己的权威。看着密信上的颜色区分,这是东部黄敏的急件。
张元彪先接过密信打开查看,乃是大军之于台岛的近期攻略事项,所言也是海军部的飞扬跋扈与不受控制,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但是海军部的一帮人居然在私吞“保护费”,甚至有主力舰船长携带货物在巡航时与下属走私。
张元彪没想到海军居然堕落的那么快,这才刚刚有点起色,就要鼓捣这些东西。
海军军官与水手的薪资可是很高的,但是海贸的利润更是巨大的,这里边若是没有临清商会的鼓捣,张元彪咋也不相信,没办法,此事还只能悄悄解决,否则那些船长和水手们被剥夺了外快,不知道会不会有二心。
真是头疼的事,却是不得不去面对的症结,海军走私那是近代都解决不了的事,此时通讯和管理手段更是单一,控制起来更难,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加以制衡,不能任由这风气蔓延,不然这些水兵吃的脑满肠肥时,海军不知道会去听谁的。
眼下的王虎又搞出这种事,真是气死个人。
“嗯。”张元彪看着黄岭和王树正一干人,笑着说:“你们的表现很好,我很欣慰,这样的动员效率是在我的预计之内。”
黄岭和王树正一帮人也没啥说的,本来就是一场乌龙,但是张大帅既然这么说了,也是各个点头称是。
“先遣散了队伍各回军营,今日演习各位都是优等,下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有经验了。”张元彪笑着说:“你们也先回去吧,明日我们再来总结得失。”
王树正和黄岭也没啥说的,放下信件就纷纷带队撤回,而张元彪见人撤走后,叫来亲卫队长,让他去把王龙抓回来。
等着人都派出去,张元彪才坐在签押房砸东西。
“妈的,王龙你就这成色?”张元彪把杯子摔的粉碎,咆哮着一脚踹翻了桌子。
黄婉薇走过来安慰道:“夫君,莫生气,这不是没有发生什么吗?消消气,兴许是王龙忙着别的事了。”
“他是去喝酒了。”张元彪咆哮道:“这次是各军忠于职守,没有酿成祸患,若是建奴奸细有备而来,我等性命兴许是交代了。”
本来神卫司就是张元彪力排众议搞出来的,主要就是负责他的安全和一些情报工作,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能不急?若不是亲卫队长安排得当,黑灯瞎火的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这么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王虎让人把自己的双手绑缚,一直在张元彪的签押房跪着。
张元彪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却是不急于去见王虎,反而是先去了幕僚部查看,然后与黄岭谈了很久的海军之事才启程回到签押房。
看着一直在地上跪着的王虎,张元彪也没多说话,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支走了亲卫,只让自己的亲卫队长范吉康听令。
“王虎,你看着我。”张元彪坐在王虎面前说。
王虎抬起头看着张元彪,眼里都是泪水。
“王虎,你是我的义子,是我最为倚重的自己人,这次把神卫司交给你,是把我还有你干娘的性命都交给了你,你是值得让我托付的人吗?”张元彪大声质问道。
“大人···大人····我···我····”王虎涕泪横流,话都说不全了。
“你这表现真的是让我很失望,区区杯中之物,能让你这么迷恋,那么以后我怎么能重用你去办事?”张元彪说:“你是我的义子,我要护着你,但是你这么不成器,我真的是很难过,从今天起,你虽然继续领神卫司,但是你就当我的亲卫吧,将来给你个军职,能不能有点出息,就看你自己的了,神卫司的实际负责人,交个范吉康,你这就回去办理吧。”
范吉康听到这里也是吓了一跳,当即是说啥也不是,脸憋得通红。
“你没信心吗?”张元彪看着这个提拔了三个月的亲卫队长,说道:“你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不要这么扭捏,还想让军队和城市卫队还有那幕僚部看笑话吗?你给我撑起来,以后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王虎也不吭声了,只能是把头低到了地上啜泣,而范吉康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小子。”张元彪一脚踢翻了王虎,笑着说:“头一次见你哭呢,你干爹我还活着呢,这次不处理你没法给上下交代,希望你小子记得这个教训,长长记性,以后我还指望着你干大事呢,哭个啥,现在再难有咱们在京城的时候难?赶紧回去收拾一下给我当亲卫吧,我得好好带着你,省得你再做出浑事。”
王虎呆愣了一下,转而哭的更厉害了,直到范吉康把他松绑带出去,这哭声才结束。
“海军,台岛,贸易,是时候组建真正的海军陆战队了。”张元彪念叨着,走去临清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