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小事,等同谋逆,大狱一下,数万跟着我的人怎么办?张大帅以后还是不要再提。”郑芝龙拒绝道:“我郑家在南方一直是抵御夷人和海盗,忠君爱国,怎么会做出这种无君无父的事?”
屋里的四个人都是亲信中的亲信,能把这些事拿出来谈,这四个人也是毫无表情。
张元彪这边的赵大云是一手从基层提拔出来的破产农民,跟着张元彪从京城一路走到现在,哪里还有啥大明朝,而汤敏本来就是落地秀才,忠君爱国的思想不多,之前多是对于明朝武力的恐惧多一些,这些年参与军事行动和地方治理,对于大明王朝的残破早就了然于胸,俨然已经是张元彪的铁杆,虽然不知道自家大人的计划,但是基于对自家大人算无遗策的认识,此刻也是一脸志在必得,丝毫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而郑芝龙的两个心腹也是沉静如水,丝毫没有被造反之类的话吓到,他们郑家在南方干的都是这样的活,要是他们的家主一声令下,那些海匪们上岸攻打州府也是常事。
夭寿了,海匪出身的郑芝龙要忠君爱国,这家伙南明时期干的是啥事呢?把自己拥立的皇帝都给搞了,大概是价格没给到位吧。
但是谈判不能只捡好的说,要分析利弊得失,关键时候还要秀一下肌肉,只谈好处是不行,也得说点别的。至于最后拉扯的利益分配才是关键,大家主要是在这个位置争论,聊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只是铺垫一下。
“那就是说这个事谈不拢了。”张元彪遗憾地说:“你我手下都是数万军士,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多少个家庭的生死存亡,我坦白的说,走到今天,我也是在沙场上踏着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可谓是如履薄冰,现在我拿出万分的诚意与你商议,为的就是免去这不必要的刀兵,大家携手要那那荣华富贵,不至于出现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我得心意你可知道?”
“张大帅你是说要开战吗?”郑芝龙毫无表情地问道。
“就像你跟刘香在南边一样,这样的一个大海,能有两支不同的队伍并存吗?”张元彪说道:“现在短暂的平衡是因为我东海公司主营在高丽和倭国的贸易,虽然这两处地方财帛不多,但是一年出来一千万两白银不成问题,而且是双向贸易,再加上保护费,你懂的,这里边可以每年为东海公司的海军提供多少银子。而且我军在高丽与倭国可以轻松采购到适合造船的木材,如果愿意,辽东的木材也是轻松可以得到,每年的造船数量相当恐怖。更重要的是,我们拿到了西夷人的通商文书,不怕明白的说一声,我军已经在湾湾岛的北部设立了城市,这二年迁徙了数万人充实,那些人有的是剿匪得来的,有的是在高丽和辽东作战得来的战俘,而且在不远的将来,我军还回去中原之地参与对流寇的作战,到那时候抓些流民去湾湾岛垦殖,每一天每一月都在增在湾湾岛北部的势力,要不了三年,就能打到南边去,到那时候,我只要同意与西夷做贸易,然后在平缓的沙滩划一片土地给他们当货栈,别说是海上的西夷,就是澳门的西夷也会求着来和我合作,到那时候,对抗有什么意义?”
这些话说的有点大,大概意思郑芝龙是听明白了,那就是不服就打。
“张大帅,你对我们的力量一无所知,自以为计划周密,到了实施的时候难免会麻烦不断。”郑芝龙淡定地说道:“我八闽男儿也不是吓大的,要开战就开战。”
“谁说要造反?我们都是大明的子民,以后也是,日月不落,永照大明,皇帝还是朱家的,我们都是忠臣良将,永垂青史,我只说三个条件。”张元彪伸出手指,说:“第一,郑大掌柜为平南王,额定三万军士,主管福建全省军政,盐铁税和田税悉数归你,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郑芝龙大吃一惊,任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做梦也没想到有这样狂傲的人,这还不是造反?大明的官爵是买菜送的?这还世袭罔替,开什么玩笑,越说越离谱了。
“第二。”张元彪接着说:“在福建设置两个通商港口,郑家可以与夷人做生意,全国茶叶和瓷器丝绸四成的额度归郑家,也就是说,将来对夷人贸易,每年出多少货是有定量,郑家能占四成。”
这个理由没啥营养,郑芝龙听着也是暗自发笑,自己在南边虽然没有垄断贸易,但是军力强大,几乎把大海都囊括了,在可预见的将来,每年想出多少就出多少的货,还用得着别人指手画脚?
“第三,你赚多少钱怎么花,大明朝不管不问,只要你不造大明朝的反,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你自己可以在福建一省开幕府,像倭国的德川家康一样,想怎么折腾,只要符合大明朝的法,随你折腾。”
德川家康的事郑芝龙是知道的,他在倭国还有个家,但是这些话连起来,把郑芝龙给整不会了,眼前的小子句句话都能听懂就是要造反,但是连起来还说要和大明朝共进退?太矛盾了。
“大帅。”郑芝龙麻了,说:“你说的这些,有依据吗?”
原本历史上的郑芝龙对于身份和名分太在乎了,自己在海上打拼为的不就是福荫子孙,哪有人愿意背着海盗的名字活下去,为了洗白郑芝龙主动归顺明朝,同样为了名分他选择了与大清合作,为了获得稳定的长期的饭票,直接把自己辅佐的明朝皇帝都给搞了带着财富去京城定居。
这是短视吗?也不一定,只是基于利益考虑的结果。
张元彪很严肃地说:“以上说的是合作的最终收益,郑大掌柜是否满意?”
“这些能保证吗?”郑芝龙也严肃地说:“你怎么保证这些都能享受到?”
“因为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新的大明是由新的皇帝掌管,而我们则是新皇帝的肱骨之臣,只要我们可以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无非就是一场新的权力划分。”张元彪说道:“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新的皇帝会支持你当上这个王,前提是你要忠于大明。”
“你能控制皇帝?”郑芝龙好奇地问道:“倘若皇上不同意呢?”
“那就换一个皇帝,直到同意为止。”张元彪说道。
“我虽然读书不多,这么干的没有几个好下场的。”郑芝龙说道:“你就不怕将来秋后算账?”
“现在局势糜烂如此,即便是诸葛武侯出山也休想回天,山河破碎只能从头来过,咱们是再造大明的功臣,我们只能比那些旧勋贵更公平。”张元彪说:“你若不放心,皇后由你们郑家出,内阁大学士始终有一个郑家人在朝中,到时候你的子嗣在福建手握军队与贸易,朝中有皇后与高官,我不信你会担心被清算。”
得,这优惠活动又送出去一个皇后和内阁成员,张元彪又加码了,为了拉拢郑家,张元彪不说是不择手段,也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