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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邪佛被灭,金身遗蜕

    第111章 邪佛被灭,金身遗蜕


    这是一群儒生,其中还有两个男装女子,说话的青年相貌俊朗,留着短须,脸色颇为不耐的样子。


    “哦,不好意思,看得入神了。”


    陈晋拱手做个礼,举步离开。


    万仞宫墙是一扇墙,地方其实不小,站一个位置,对于别人来观摩并无多少影响,对方大概是嫌他站在这里有所妨碍,所以故意说那话。


    陈晋无所谓,已看完了此处,正好换到别地。


    他来到文星阁中,又是一番沉浸式的观望。


    如此虔诚的态度有别于旁人,难免招惹注目。


    “阁下是第一次来这文庙?”


    还是那个俊朗青年儒生。


    在这骨节眼上,陈晋很烦被人打扰,淡然道:“是的。”


    “我瞧你颇为面生,未请教?”


    “陈晋。”


    并没有按照惯例问对方姓名,就是没有结识交谈的意思,好让这厮识趣离开。


    然而这货却颇为健谈:“在下程明,兄台是哪里人?”


    陈晋:“……”


    干咳一声:“你我萍水相逢,何必问东问西?”


    与程明同行的一名儒生嚷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大家都是读书人,互问根底,交个朋友又如何?”


    陈晋脸色冷淡:“我来文庙,是感受此间文气神韵,可不是来交朋友的。”


    话说起来,他挺烦这种动辄把“交朋友”三字挂在嘴边的行径,不管是善意还是别有用意,最起码,得讲一个大家愿意。本来在万仞宫墙前对方就没表现出好印象,现在突然跑来说要“交朋友”,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碰到个钉子,程明等人只好悻然离去。


    其中一个男装女子拖在后面,轻声对陈晋道:“陈公子,我哥哥没恶意的,请伱不要见怪。我叫程艾。”


    此女五官秀丽,长得不错,一双明眸,倒有几分灵动。


    瞧她眉目间的羞意,难道是动了春心?


    陈晋莫名地想,倒不是自作多情,而是在这时代,确实多有类似的事发生。


    诸如“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等剧情,可不仅仅是话本小说,更有着现实参照。


    至于陈晋的相貌,那也是耐打的,不过他却没那等闲情逸致,只笑一笑:“程姑娘,你哥哥他们走远了。”


    得不到积极的回应,程艾做个礼,便怏怏离去。


    小插曲后,陈晋继续进行观摩,直到暮晚时分才走出文庙。


    整整一天时间,勉强把偌大文庙看了个遍,在脑海中,建筑布局,殿堂楼阁,有了个大概的镜像映照。


    步行回到宅院,在门外便嗅闻到了浓郁的肉香。


    小倩在下厨,这是她第一次下厨,做的东西很简单,买了一扇羊肉,架起大锅,直接炖羊肉汤。


    这样的做法,只要食材好,添加到足够的材料,就算厨艺粗糙,最后出来的成品也不会太差。


    陈晋早饿得慌了,不禁赞道:“小倩,好样的,懂得做饭了。”


    听到夸奖,小倩白生生的脸蛋难得地泛起些红霞,赶紧去洗干净碗碟,开饭了。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略作洗漱,陈晋回到房间,开始整理今日观摩文庙的心得收获。


    小倩进来:“公子,可需要我磨墨?”


    陈晋点点头:“好的。”


    小倩立刻喜滋滋地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晧腕。她近来虽然人味大增,但肤色还是太白了,缺了点血气。


    其磨墨的动作稍显生硬,但胜在认真,一丝不苟的。


    小倩自从跟随陈晋,从最初的拘谨生疏,到渐渐的适应,再到如今主动投入,是一个不同的心路历程。


    “公子,你要写字吗?”


    陈晋摇摇头:“不写字,而是作画。”


    “作画?”


    小倩有点疑惑。


    她知道陈晋是苏孝文的得意弟子,是秀才公,能写文章能写诗词。然而相处那么久,看到的却是陈晋的武功,以及修行,在笔墨方面,几乎没有展现过。


    也就是这两天,才大肆从市面上置办文房四宝,和书籍等物。


    小倩以为,公子这是要温习功课,备考科举了,谁知道眼下却说要作画。


    陈晋的确会画画的,是上一世的功底,而前身也学过一点丹青,两者结合起来,不知会形成什么样的结果。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操作。


    白纸铺开,笔墨侍候,动手。


    小倩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很快看出了端倪:公子这是在画一座庙,对了,是文庙……


    她内心不禁一阵惊疑。


    很早以前,就清楚陈晋已筑庙,那时候父女俩认定他筑成的是某个杂系神庙,根本没往文庙上想。毕竟陈晋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怎可能建得起文庙?


    可到了如今,观感在发生动摇。


    如果是真的……


    小倩的眼神明亮得如星子。


    文庙主教化、传授、熏陶,可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庙系。


    一刻钟后,画作完成。


    陈晋看了看,忽而伸手将之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小倩急道:“公子,你怎么不要了?”


    “画得不好。”


    “可我看着很漂亮呀。”


    这不是恭维,的确觉得画得很好,很细致,很真实。


    陈晋笑笑,他的视角与小倩是截然不同的,但其中差异很难解释得清楚,即使说了,女孩也不会明白。


    于是继续画。


    第二幅,不满意,扔掉;


    第三幅,还不满意,揉成纸团……


    直到第六幅,依然如此。


    陈晋知道,今晚是无法画出理想的作品了,干脆搁笔,心里想道: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只去文庙观摩一遍,就想完全描摹下来,还要求具备神韵,怎么可能?


    再天才也不能。


    “夜了,小倩你去睡吧。”


    小倩已经在打瞌睡了,她的身体状况,需要早睡。


    第二天,陈晋早起,吃过早饭,带上些干粮,又奔赴文庙而去。


    往后好几天,皆是如此。


    每一天观摩,所获得的感受都有不同,有时候是一座建筑的不同,有时候是一座雕刻的不同,有时候甚至是一块砖的不同……


    到了第九天,终于画出了一幅满意的画作。


    在这个过程中,小倩的审美得到不小的提升,开始理解公子所说的“好”,到底是哪里好了。


    这其实便是一种陶冶。


    “公子画得真好,我看着画,就感到一种安宁之意,心里觉得平和。”


    字画皆能抒发情绪,有共情感染力。


    陈晋把画挂在房中,抬头可见的地方,微微颔首道:“还算不错。”


    接下来,该正式观想文庙了。


    是的,前面一天天的观摩,一幅幅的画作,只是观想之前的准备工作罢了。


    好比那参禅礼佛,事先得沐浴焚香等。


    在外人看来,这些东西属于典型的形式主义;可他们所不了解的,形式才是法门程序所在。


    是夜,月朗星稀,江流荡漾,等到夜深时,陈晋端坐在床上,闭目入神,出现在泥丸宫内。


    现在的内景观世界,一个显着的变化是,文庙之外,坐着个老僧。


    相比当初,这老僧显得更为苍老枯槁了,愁眉苦脸的,好像被什么难题给诘问住。


    毫无疑问,在与苏孝文的多场论辩中,其几乎场场都落了下风,已是理屈词穷。


    苏孝文则满脸春风,大有一展雄风的意思,论口舌功夫,儒者怕过谁来着?


    “守恒,不用多久,此僧将不足为患。”


    “多谢老师了。”


    陈晋着实没想到,在现实中火烧不熔,锤打不动的金身法相,却要折在老师的一道阴魂之下,敢情这便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苏孝文呵呵笑道:“我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能为学生分忧,他极为高兴,如同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


    陈晋进入庙中,四下转了一圈。


    自己的这座文庙真得是太破败了,不但孤零零的一座,而且主神殿都不够完整。自从苏孝文入驻,他充当了庙祝的角色,时常打扫清洁,使得文庙有所改观。


    不过那都是表面上的,想要脱胎换骨,还得通过陈晋的观想。


    观想不是幻想不是空想,得以现实为依托,然后再加上一部分的主观想象,最后才能构想出来。


    在本命魂火灯前,陈晋席地而坐,很快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当中。


    苏孝文知道此事重要,为防老僧捣乱,干脆守在门外。


    老僧睁开眼来,忽道:“上次的问题,老衲有话说。尔等说法只知一世,却不见来生,导致众生之念,无处寄托也。”


    苏孝文叱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果报应那一套?此诱引威吓之论,却使得民生不安,甚至不求上进,甘愿为猪狗……”


    “民生多艰,求个心安,何罪之有?”


    “民无罪,罪在你们假借空门,说无欲却有欲……”


    两人唇枪舌剑,又辩起来。


    苏孝文倒不担心会惊扰到陈晋,皆因神庙里与外,天地已不同,除非陈晋自己想要听。


    争论一番,结果还是大眼瞪小眼,只是老僧喘气得急,面露狰狞,差点要爆粗。


    突然间!


    轰隆一响。


    惊得老僧圆睁双目,脸色狰狞化作了惊疑,甚至畏惧。


    这是内景观世界,哪来的雷声?


    然而又是一声响,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竟出现闪电。


    “雷电生气,秽土开化?”


    老僧脱口而出。


    变化骤显,不止天空,还有四周,本来不可去往的灰雾地方,好像有脚一样,朝着外面拓展。


    这一扩张,使得此方内景观的面积增长了一倍有余。


    见此变化,苏孝文大喜,转身看去,身后的文庙门户已经焕然一新:


    原本破旧断折的横匾,而今补全起来了,正是“文庙”二字;


    左右两幅楹联:厚德以载物;修身且齐家。


    老僧站在外面,亲眼目睹到这座文庙的变化,不禁黯然长叹,知道再没有任何脱身的可能了。


    “难道,自己真得错了?从佛道走去了魔道?”


    “那么,这场佛儒之争,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忽而盘膝坐下,口中念念着经文,整个身形猛地萎然一缩,化作乌有,只余下一件灰色的僧衣。


    苏孝文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怅然若失,皆因从此以后,恐怕再没人跟自己辩论斗嘴了。


    整座文庙仿若被装修过一般,换了个模样,这自然是陈晋观想有成的结果,但这只是一部分,主要体现在门户上,其他的部分变化并不大。


    即使只得一部分,那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建庙难,修庙也不容易。


    这番用功观想,极大地消耗了陈晋的心神,他甚至来不及退出泥丸宫,人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极为罕见地睡到午间,才缓缓醒转,脑袋仍是胀胀的,甚至有点头重脚轻。


    “公子,你没事吧?”


    守在床边的小倩一脸关切。


    “没事,只是练功过度了,多休息即可。”


    “那你今天想吃什么?”


    “熬点小米粥吧,煎条鱼。”


    “好。”


    小倩赶紧出去张罗了。


    陈晋坐起来,伸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随即施展吐纳法,好好调整一番。


    好一会后,定一定神,从壶天里拿出一物,正是用布匹包裹着的那尊金佛。


    解开布来看,见金佛身上的色泽明显变得黯淡了,不复之前金光灿烂的样子。


    而且面目似乎也发生了某些变动,失去了灵性的神态。


    陈晋伸手去抓住它,用力一捏。


    哗啦!


    之前坚不可摧的金佛如同干燥的泥巴,登时四分五裂。


    此佛已涅盘解体。


    陈晋长出口气。


    虽然因为有文庙坐镇的缘故,不怕这尊邪佛作祟,但这件事始终是根刺,一天不解决,一天就悬挂着。


    现在好了,金佛法身破了,也就代表着邪佛不复存在。


    把破碎的金块拢聚起来,直接开法眼,仔细端详着,越看越是欢喜。


    邪佛被灭,但金身遗蜕却是实打实的宝物,当即开始忙活,寻来工具,对金块进行加工。


    真正的金块磨粉极不容易,但这破碎的金身不知是什么缘故,材质变得跟泥团似的,并不费多少劲,就都碾成了粉末状。


    然后拿出个精细瓷瓶,把所有金身粉末装纳进去了。


    无垢金身一瓶,绝对的好东西,若是走漏了消息,不知会招惹多少麻烦。


    陈晋把瓶子藏进壶天,顿时感觉到仓储的逼格都大有提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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