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眼中只有自己的傻姑娘。


    那个会含情脉脉望着自己，脆生生喊相公的女子。


    那个会做衣服给自己穿的姑娘……


    他再也见不到了。


    永远。


    世上女子千千万，再无记忆中的沐雪。


    吴勤此刻仍然面无表情，洛玥冰无从得知他是否感到伤心。


    又有多伤心？


    洛玥冰拿出一件银色簪子，还有一枚储物戒。


    “这是她的遗物，簪子是后天灵宝，虽在天雷下破碎，但我让人修复好了。储物戒里的，皆是她洞内里的物品。”


    洛玥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情绪。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没有多伤心，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就像深山中的幽潭，不起半点涟漪。


    吴勤盯着她手里的物件，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早上的画面。


    他第一次帮沐雪梳头发，扎头发。用这根顺手抢来，不怎么在意的簪子，帮她固定住一个别扭的发髻。


    他手法很生疏，扎出来的发髻更是拙劣不堪。


    傻姑娘却是如获至宝，眉眼带笑，一个劲的叫相公。


    其实，当时吴勤所有的温柔，更多的是出于愧疚，或是掠夺她的气运，或是因为早晚会伤害她。


    不曾想，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世间的意外太多了，谁又能全部预料到呢？


    饶是“命运”，也有无法掌控的事情。


    吴勤拿起这两件物品，在星月簪的中间，还能明显看到两道裂纹。


    他握住星月簪，心里一阵自嘲。


    真是没想到，这件送出去的簪子，还会回到自己的手里。


    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洛玥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脑海里。


    这位圣主的心中，此刻满是疑惑与悔恨。


    她有许多事情，至今想不明白。但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曾经的徒弟，能够回答所有问题。


    她悔恨当初，为什么没有仔细调查一番，再下结论。


    也后悔，没有好好教导这些弟子。


    空有师名，却无师尊之实。


    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洛玥冰暗暗叹息，语气幽幽的开口道：“你的天资，超乎想象。”


    吴勤不为所动，只是怔怔的望着手中簪子。


    “事到如今，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洛玥冰神色严肃的问道。


    “不重要。”吴勤淡然回答。


    洛玥冰沉默了一会，看着他淡漠的眼睛，抿唇道：“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同一种人？”


    吴勤眉头一皱，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这个曾经的师尊，没有他想的那么愚蠢。


    炼虚期，果然能够察觉到一些，源自冥冥之中的力量。


    二人面对面屹立于空，相隔不过两个身位，对视许久。


    吴勤看向一旁，缓缓开口道：


    “一个农户，想养出一条最大的鱼。


    他在水池里放了各种各样的鱼苗，向池中投放许许多多的饲料，喂养这几百条鱼苗。可他很快发现，这些鱼长的实在太慢。


    直到有一天，他没有投放饲料。他突然发现，开始有饥饿的鱼，去吃其他的鱼。而这些吞食同类的鱼，成长速度肉眼可见的变快。


    于是，农户开始刻意的减少饲料，引导一些鱼同类相食。大鱼吃小鱼，直到池里没有小鱼。剩下的鱼体型都差不多，故而选择友好相处，只吃勉强够活下来的饲料。


    这下农户不满意了，这些鱼的体型还是不够大，但继续减少饲料，有可能导致这些鱼全部死亡。


    于是，他另外找来一条体型较小，但看起来更凶猛的黑鱼，单独给这条鱼喂饲料。这条黑鱼的体型很快超过其他鱼，立刻开始吞食其他鱼类。


    这条黑鱼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迅速将其他同类吞食完，体型达到一个令他满意的地步。最终，农户心满意足的把这条鱼端上餐桌，用来招待贵客。”


    吴勤微微抬头望向天空，神色自若。


    洛玥冰眉头紧蹙，仔细思索这个故事，试图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池中鱼？”洛玥冰神色愈发疑惑，继续道：


    “所以，一开始就不能吞食同类？”


    吴勤淡漠道：“农户总会有其他办法。”


    “那鱼群想活，该如何做？”


    “池中鱼再大，也无法反抗有武器的人。除非，这其中有一条鲤鱼能够在绝境中，寻找到合适时机，化龙升天，将池中鱼带入大海。”


    洛玥冰目光闪动，脑海中思绪万千，却始终抓不住稍纵即逝的重点。


    农户指的是什么？


    天道？


    中途进入池中的黑鱼是指谁？


    鲤鱼又是谁？


    吴勤收好簪子和储物戒，打开空间裂缝准备离去。


    “勤。”洛玥冰突然叫住了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吴勤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她。


    洛玥冰冷艳的脸庞带着一丝伤感，轻声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霎时，一把银色刀刃出现在她背后。


    吴勤拉开距离，神色冷漠，“少给我惺惺作态，你我绝无回旋的余地。”


    说罢，他遁入虚空。


    洛玥冰僵住在原地，心中充满苦涩与无奈。


    破镜无法重圆。


    哪怕如今他已化神，修为远超被废之前。


    可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永远也无法消除。


    洛玥冰目光略显迷离，喃喃自语道：


    “人人争渡，几人可达彼岸？你没杀倩云，是否说明仍有转机。”


    她感觉自己已经离真相不远，却还是差一点点。


    或许，该去见见他了。


    将吴勤逐出师门前，在她的眼里，叶玄就是一个非常单纯，幽默风趣的弟子。


    可在吴勤离开后，她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故而开始刻意疏远叶玄。


    如今，她觉得可以去见一见，这位隐藏极深的关门弟子。


    洛玥冰化为寒光消失，瞬间来到禁闭崖。


    看守的两个弟子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圣主！”


    “打开。”


    禁制解除，洛玥冰独自走进去。


    来到牢笼一般的禁闭室外，里面的叶玄背对着她，似乎在认真的面壁思过。


    他盘坐在地上，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又是沐雪或者陈紫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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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作者，也绝不能倒下，扶我起来……我还要再码！


    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