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5月4日，世界卫生组织公布此次流感正式命名为h10n10。


    2036年5月5日，锦城政府通报，锦城感染流感人数达到5百万人，死亡人数到达10万人。


    医疗体系彻底崩溃，无法及时接收新感染人员，如果需要进入医院进行救治，必须进行登记排队。


    此外，因感染流感而死亡的人员将由政府统一进行集中焚烧处理。


    同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公布h10n10在家诊疗方案，提倡普通民众感染h10n10尽可能呆在家自行治疗。


    2036年5月6日，中央正式放权各省市，由各省市根据自身情况自行管控防疫。各省市不再公布h10n10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


    如果说在此之前，还有一部分人对疫情持乐观态度，那么经过这一轮的感染，所有人都深刻地认识到，这将是整个人类与 h10n10 之间的一场较量。


    而最终的胜负究竟会属于谁，还犹未可知。


    ……


    安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发布会。


    画面中，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宣读着最新的政策条文。


    茶几上的手机不停地发出滴滴声。


    华庭苑业主群里的消息不断刷屏，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消息大多是求助信息。


    有求药的，有求口罩的，有因不敢出门而求助食物的，还有家里有人去世而不知所措的。


    甚至还有两个人直接@了她。


    可能是因为之前她曾帮助过一位母亲，所以这一次他们直接@她，一个问她是否还有退烧药，另一个问她是否有口罩。


    安静默默地看着这些消息，不再做任何回复。


    小区内时不时地传来呼救声和哭喊声，最初大家还会探头张望，而现在大家都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不再有任何反应。


    小区外的街道上空荡荡的，五月的街道本应是热情洋溢、热闹非凡的，但此刻却显得冷冷清清，透露出秋天的萧条。


    只有一辆辆救护车在畅通无阻的马路上疾驰而过，留下一串串鸣笛声在大街上回荡。


    然而，这一次救护车的任务不再是去救人，而是去拖运死去的人。


    ……


    “铃铃铃……”


    秦远的手机铃声响起。


    “爸……妈也被感染流感了，现在还在发烧，情况看起来越来越严重了！”秦珊焦急地对秦远说道。


    “我马上就到医院！”


    秦远心急如焚，准备挂断电话。


    “妈在我这里。”


    “她不是在医院照顾思林吗？


    “前几天思林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公公的病情却加重了，家里人都被感染了，然后……然后妈就过来照顾我们了！”


    “昨天她在家里突然晕倒了，我们实在忙不过来，才给您打电话。”秦珊继续解释道。


    “你让你妈这么大年纪还两边跑，秦珊……你……你……”


    秦远气血上涌，直冲脑门，眼前金星直冒，胸口发闷，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差点喘不过气来。


    挂断电话后，秦远急忙掏出一颗速效救心丸服下。


    等到胸闷的感觉消失后，秦远赶紧找到车钥匙，戴上口罩，匆匆出了门。


    ……


    秦远满腔怒火地来到秦珊的房门前，用力地敲门。


    这个房子是他们一家人曾经居住的地方，那时一家人都安然无恙，但现在……


    秦远一想到这些就来气。


    “爸，您来了！”秦姗戴着口罩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招呼道。


    “你妈在哪儿？”


    秦远不等秦珊开口，就径直走了进去，开始四处寻找。


    “亲家公，咳……咳……您来啦！”


    秦珊的婆婆走出来跟秦远打着招呼。


    秦珊的公公因病情比较严重，此刻正躺在床上，她的丈夫李成不知去了哪里，不见踪影。


    秦远没有搭理秦姗的婆婆，只是自顾自地寻找着，终于在里面的卧室里找到了林婉。


    此时林婉正靠在床头坐着，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着。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不，快回去，咳……咳……”


    林婉一时激动，咳嗽得愈发厉害。


    “我不是……咳……让他们别跟你说吗？你快回去，别来这里。”林婉焦急地说道。


    “走，回家。”


    秦远直接开始收拾林婉的东西。


    “我不回去……咳……我就待在这里，你快走！”


    林婉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里不欢迎你，是你女儿让你走的。”秦远对着林婉大声吼道。


    林婉难以置信地看着秦远，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走吧，我们回家！”秦远又轻声说道。


    然后走过去搀扶起林婉，一手扶着林婉，一手提着林婉的衣物，朝屋外走去。


    “爸，我没有要赶妈走的意思，我只是，只是……”秦珊在外面听到秦远的话，赶忙跑过来解释。


    “你只是觉得你妈还有其他人可以照顾她，不是我，也会是秦臻、安静他们，对吧！”


    “如果你妈身边确实没有人了，你还是会留下她的，对吗！”


    秦远失望地看着这个女儿，她永远只想着自己，永远都在精打细算。


    “真的，我很庆幸你通知了我，但我还是无法原谅你！”


    “爸……”


    秦珊看着父亲的眼睛，感觉他眼中的某种东西正在消失。


    “我们是你的父母，我们欠你的我们还，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别去找秦臻他们，他们不欠你的！”


    秦远对秦珊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扶着林婉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姗望着父母萧索落寞的背影，感觉自己真的要失去他们了。


    以前极力渴望的东西正在逐渐远离自己，她想上前叫住他们，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是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


    两天的时间，对秦远来说却仿佛是十年的煎熬。


    他不分昼夜地守在林婉身旁，悉心照料，严格按照治疗方案进行护理，可林婉的病情却每况愈下。


    曾经保养得体、稍显富态的面容，如今已变得干瘪可怖，身上更是瘦骨嶙峋。


    而秦远自己，也仿佛在这短短两天内老去了十岁。


    他脸色蜡黄，眼睛浑浊，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深刻，鬓角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佝偻的身体更显老态龙钟。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林婉，秦远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他们携手走过了大半辈子，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可如今却面临着生离死别的考验。


    他察觉到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活到这个年纪，按理说应该看得开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


    但他心里还是不甘心，不愿放弃。


    秦远凝视着妻子片刻，心中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出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他来到阳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响了两声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老师！”


    “喂，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