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容弘和慕容烈从地上站起来。
慕容谐瞧着他们向外面走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们等等,你们阿娘怎么样?」
提起贺楼氏,两人脸色有些古怪,慕容弘看看慕容烈,慕容烈对慕容谐一拜,「阿娘的腿在路上有些不好,之前也曾经想要找医官为她医治,但是路上不是荒郊野岭就是不想惊扰段兰的人,所以……」
慕容谐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慕容弘小心觑着慕容谐的脸色,慕容谐眉头皱的紧紧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表示,知道慕容谐是不会再追究什么了。两个心头上悬着的石头轰然放下来,默默的退了出去。
两个才退出慕容谐的军帐,才走出几步,见到慕容延步伐匆忙的走到他们面前,「阿娘呢。」
「阿娘已经带过来了,对了阿兄,我们把阿嫂也一块带来了。」慕容烈笑的憨厚。
慕容延的神情在听到前一句的时候放松下来,可是听到后面脸色黑了下来,眼里流露出厌恶。
「嗯,我知道了。」慕容延转过身去,直接去看贺楼氏,也不管这两个弟弟了。慕容弘和慕容烈对视一眼,相互露出一个苦笑来。
事情他们做了,可是这边慕容延连个表示都没有,还真叫他们心里不舒服。
慕容延问明贺楼氏如今在哪里之后,直接就去了贺楼氏的穹庐,也没去管那两个庶出弟弟复杂的心思了。才进穹庐,慕容延就见着一个身材肥硕面露菜色的女人躺在行军床上,一条腿横在那里,一个鬍子花白的老医官正手里拿着剪刀将她的裤腿剪开。
那妇人满脸戾气横生,似乎是满心的怨气没处爆发似得,对着面前的老医官发脾气,「轻点,轻点!你想疼死我是不是?我的这条命可比你这个老傢伙的值钱多了!」
老医官翻翻眼皮,露出一双眼来,似乎是给了这女人一对白眼,而后又垂下头去,继续给她剪开裤腿。
这女人之前养伤吃的很多好东西,加上腿脚不方便,除了吃喝拉撒,其余时间都是榻上躺着,裤腿剪开,白花花的肥肉就在那里颤抖。
「阿娘!」慕容延走了上去,对上了贺楼氏圆如月盘的一张脸。慕容延瞬时愣住,他来之前在心里想着韩氏在自己走了之后,会对自己的阿娘如何的不客气,加上这一路上舟车颠簸,恐怕路上也吃了不少苦。谁知一见,就见着贺楼氏比自己记忆中还要圆润的面庞。
贺楼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儿子了,听到这声音,她迫不及待的从榻上起来,才动了动,老医官按压断骨处的手一重,疼的贺楼氏面色煞白,叫喊出来,「疼!疼!你轻点!」
慕容延赶忙上去,握住贺楼氏的手,「阿娘可还好?」
「哪里好了,不好!」贺楼氏见到儿子,泪水夺眶而出,好似这么久的委屈终于有个可以发泄的地方。她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你的那个阿爷太没良心了,把我丢在肆州不管不顾,事来了,他就想着那个老寡妇。亏得我命大,我才逃了出来,这一路上我都吃了多少苦头,那两个小崽子,对我就不是真心实意,给我吃的烤肉硬邦邦的和柴火似得,我知道他们心里没把我当阿娘看呢,私底下一定想着怎么对那个老寡妇献殷勤!」
贺楼氏抓住慕容延唠唠絮絮,慕容延听着,时不时给贺楼氏递水。好让她滋润一下喉咙。
「啊!」贺楼氏大叫一声,疼的怒瞪老医官。
老医官面对贺楼氏的怒瞪,半点都不慌张,「夫人伤在骨头上,探察骨头上的伤势,不同别的伤,尤其老朽还要看看夫人的骨头有没有长歪。」
慕容延在军营里头待久了,什么伤势都见过,也知道老医官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他嘴上还是训斥了一句,「夫人体弱,你下手轻点!」
老医官的眼神在贺楼氏壮硕的身子上转悠了一圈,点头道「是。」
贺楼氏泪流直流,「六拔,阿娘就只有你了,你那个阿爷是半点都靠不住。」
慕容延低声安慰。
老医官给贺楼氏看了多久,她就靠在慕容延身上哭了多久,涕泪皆下,挡都挡不住。老医官看完,说是要给慕容谐回禀情况,慕容延才跟着和老医官一块出来。
贺楼氏的那条腿还是长歪了,原本断骨重接之后就不能随意挪动。这一路上颠簸的,骨头都歪了。
慕容谐听后沉吟一二,「既然如此,那么你就给她重接吧。」说完看嚮慕容延,「你找几个僕妇好好照看你阿娘。」
军营里头几乎都是男人,侍女都没有几个。就是韩氏和清漪,都是身边带一个人。贺楼氏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侍女之类的。只能另外找。
慕容延点头。
「对了你新妇也来了,去看看吧。虽然是段家的女儿,但这些到底是和她没有关系,你去看看她。如果能添个人口也是好的。」慕容谐笑起来,「六藏已经要做阿爷了,你也抓紧吧。」
慕容延一愣,从军帐里头出来,才出来,风吹来把闹哄哄的脑袋吹冷了些。他狠狠吸了口气,去见朱娥。
想到段朱娥,慕容延心里和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段朱娥是段秀强硬塞给他的,当初自己竟然以为娶了段秀之女,会对前程有好处。
现在回想起来,慕容延只想讥笑自己当初的愚蠢和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