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延见到贺拔盛眼前一亮,「许久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遇见你。」
「那是当然,之前各为其主,没有办法。我现在弃暗投明,但见你也不容易。」贺拔盛半真半假的抱怨。
「那我请你喝酒,就当是赔罪。」慕容延说着,驱马过来,走在他的旁边,「这么久没有见到了,自然该好好喝几杯。」
说着慕容延和贺拔盛两个直接去了长安城里头最好的酒肆,在酒肆里包了一个雅间,两人坐下来,让人上了美酒和肉,吃喝起来。
贺拔盛和慕容定打的交道比较多,但是和慕容延也有几分交情。两人见面喝了不少,眼瞧着喝空了好几个酒壶,贺拔盛背都靠在一旁,面上醺红,「我看你这段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啊?」
「按道理你该做京畿大都督,毕竟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管得住这个大都督的,也就个丞相。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还比不上别人一个侄子?」
贺拔盛酒喝多了,说出来的话,没轻没重。慕容延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脸色青黑难看,他把手里的酒杯丢到桌上,一声不吭。
贺拔盛老久没有听到慕容延说话,抬眼一觑,见到慕容延那个脸色,吓了一跳,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外头都有流言,说是六藏其实就是他阿娘和丞相生的。该不是真的吧?」
话语刚落,贺拔盛就看到慕容延额头爆出青筋。
「是真的啊……」贺拔盛慢慢坐回去,「我说呢,他现在做了京畿大都督这般威风,就算是我这个旧人,都不怎么爱搭理了,而且也不怕你。原来这里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
「我听你刚才说,你想要见我们不容易?」慕容延坐在那里突然开口,雅间里光线并不好,慕容延一半脸都淹没在阴影里。他眼眸在阴影里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贺拔盛身上僵硬,他慢慢放下手里的酒杯,点了点头,「我到长安已经有段时间了,丞相到现在还没怎么见我,虽然我吃喝不愁,但老是这么呆着也不成。」
「好,」慕容延颔首,「我向阿爷为你引荐。」
贺拔盛一听,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六拔,此话当真?!」
慕容延嘴角缓缓上勾,露出一抹微笑来,他生的俊美,笑起来也应该格外赏心悦目,可是看在眼里,却有几分不可言说的阴森。
「自然,我既然这么说了,当然是会去做。」慕容延抬手一笑,笑意冰冷。
贺拔盛知道方才那话刺痛他了,但是说的都是实话,他就算不说,难道外头那些人还不知道了?
他提过酒壶,给慕容延的酒觞里头满上酒水,「刚才我口没遮掩,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慕容延含笑斜睨他,「我既然说替你引荐,自然没有把那话放在心上,再说了,现在外面知道这事的人不在少数。」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贺拔盛给他再满满的满上酒,「难不成还是六藏自己传出去的?」
「不是他,外面的人原本就多嘴,恐怕是他治家不严,下头人传出来的。」慕容延扬起脖子把酒水一饮而尽。
贺拔盛见他似乎不想多提此事,也干脆再也不说,给慕容延劝酒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酒都喝光了。
慕容延醉酒之中推开面前的案几,踉踉跄跄起来。贺拔盛见状扶着一旁的柱子勉强起身,「要不六拔今日别回去了,我们一起喝个痛快,待会叫人给我们寻个地方……」
慕容延摇摇头,他喝了不少,但是头脑却还有一丝清明,他知道自己要是彻夜未归,传到慕容谐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儿。
虽然他已经成家立业,做父亲的也不可能来关心儿子的私事。但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在这种紧要关头,不能有半分的闪失。
慕容延推开已经如同一滩烂泥的贺拔盛,自己踉踉跄跄向外走,幸好外面留了人,慕容延踉踉跄跄出来,外头等候的家僕被慕容延扑了个满怀。家僕们手慌脚乱的搀扶住慕容延,抱住他往外面走,好不容易上了马,慕容延迷迷糊糊的抓住马缰。
意识到自己人已经在马背上,慕容延吃力的坐起身来,不叫自己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显得太过难看。
大街上人来人往,自己要是以一副烂醉的模样示人,还不如躲起来。
他骑在马背上,习习凉风迎面吹来,将身体深处冒出来的酒热,给压下去不少。神智稍稍回笼,过了几条路之后,人渐渐少下来,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宽敞的道路上,来往的几乎都是贵人。
一阵马车的铃铛的声随着风飘入慕容延的耳朵里,他无意识的一看,见到一辆香车迎面而来,突然里头有人把垂下来的车廉打起来,露出一张幼小天真无邪的面孔。
那脸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慕容延还没开口,那小童已经大呼出声,「阿娘,那个是不是大伯?」
不一会儿从窗口露出一张芙蓉面,她面上薄施脂粉,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看去,肤若凝脂,口若施朱,增一分过于艷丽,少一分如同清水芙蓉。
慕容延坐在马上,愣愣的看着清漪。
酒喝多了,头脑也跟着一块变得迟钝起来,在往日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这会却看得入了神。
清漪被慕容延直愣愣的目光看的心底有些不舒服,她别过脸去,过了会转头过来,「大伯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