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意浓微笑道:「难道陛下不放心?」
刘彻也笑了:「当然放心,我怎么会不放心你呢。」
席上,谭意浓和卫子夫说话,就问起她家里有什么人。抛开她是陈阿娇,她是卫子夫这天然的敌对立场,看着一个美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和自己说话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卫子夫道:「妾身家里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姐。」
刘彻道:「你父母呢?」
卫子夫神色一黯,道:「都过世啦。」
谭意浓道:「明日就叫你家人都进宫来谢恩吧。」
卫子夫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见到家人,她先前有多惊慌失措现在就有多欢喜,感激道:「多谢娘娘,陛下!」这会儿才有了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活泼的模样。
吃过饭,梨声领着卫子夫去偏殿住下,卫子夫进卧室之前回首一望,见刘彻和皇后说话,神色一黯,身影才消失在门后。
谭意浓也走进卧室,见刘彻跟在身后,似笑非笑推了推他,道:「你不去看看你那新鲜的小娇娘,何苦来找我这糟糠之妻。」
刘彻抓住她的手,笑道:「我的皇后今日难得如此大度,我看她都看不够,怎么有时间去看别人。」
谭意浓道:「我倒情愿听你说『我的皇后如此美丽』,原来我不大度,你就不稀罕看我了是不是?」
刘彻笑道:「你哪天不好看?若是你变丑了,我还用特意说出来,但是你不一直这般貌美吗?要我夸你,怕是一整天都夸不完。」
谭意浓就笑了,她看着刘彻挂在那里的好感度,觉得男人的嘴和心果然是分开的。
第二日卫子夫家人进宫谢恩,刘彻去了前朝,只有谭意浓和作陪的卫子夫见了他们。卫子夫年纪还小,望着兄姐,不由泪眼汪汪。谭意浓瞧着一个二十多岁女子抱着的小孩,那女子杏脸桃腮,妩媚风流,孩子不过半岁多大,还在襁褓里,她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那女子道:「回娘娘,这是奴的孩子。」
谭意浓道:「抱来让我看看。」
那女子诚惶诚恐的将孩子递给芸姑,芸姑又将孩子递给谭意浓,谭意浓抱着孩子,见他小脸玉白,眉清目秀,即使来皇宫也能酣然入睡,颇有大将风范,不由一笑,问道:「这孩子可有名?」
那女子尴尬道:「他……他是奴的私生子,一直未取名。」
谭意浓道:「他生父是谁?」
那女子道:「是……是长公主府上小吏,姓霍。」
谭意浓故作诧异的去看卫子夫,卫子夫脸上通红,羞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谭意浓道:「昨日长公主还说要将卫姬带回去嫁给府上姓霍的小吏,可是这人?」
卫家众人齐刷刷惊讶的去看卫子夫,卫子夫惶恐道:「奴……妾身也不知道。妾身从前和霍吏从无私下来往。」
谭意浓道:「想是长公主乱点鸳鸯谱了,只是妹妹以后也要注意这些闲言乱语。」
卫子夫忙应是,谭意浓又挨个询问了这四男二女的名字,除了卫长君,其余三男都比卫子夫还小,卫青排行第二,他现在个头不高,长得和姐姐卫子夫一般俊秀,尤其眼睛格外明亮,透着一股灵气。谭意浓随意问了几句,也只有卫青回答问题时思路最明了,口齿最清晰。
谭意浓道:「这孩子既然一直没取名,不如我来给他取一个。」
卫少儿忙道:「娘娘给他取名,是我们的荣幸。」
这时候刘彻没生病,也不会听到霍去病的啼哭病癒,赐下名字来。但谭意浓可捨不得给他改名,笑道:「就叫霍去病吧。」
这名字没头没脑的,他们不解其意,但是寓意还好,也都欣然谢恩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谭意浓有些想笑,更想嘆气。今日养马奴,明日长平侯,而陈阿娇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后,最终只能忧郁死在长门。她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谭意浓道:「这个孩子我看着很投缘,就在我这儿待几天吧。」
卫少儿惶恐道:「孩子太小,还不懂事,怕冲撞了贵人。」
谭意浓笑道:「那有什么,难道我还会和小孩子计较,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呢。」
待他们走了,谭意浓拉着卫子夫的手微笑道:「今日你也去过两宫了,你看太皇太后、太后如何?」
卫子夫谨慎道:「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极慈详。」
谭意浓道:「你看我又如何?」
卫子夫更加小心翼翼:「娘娘宽宏大量,对宫人也极友善。」
谭意浓嘆道:「外面人见陛下两年多不肯纳妃,我又始终无出,只道我是那等嫉妒之妇,不肯容人,其实是陛下眼光太高,倒使我有冤难诉。我先前对你有所怨言,是因为平阳姐姐招呼不打一声,偷偷摸摸将你献给陛下,使我没面子,使皇室蒙羞,倒迁怒了你。如今你已是陛下的妃子,有什么短缺的不如意的尽管跟我讲,若是有宫人偷奸耍滑也只管告诉我,你呢,就尽心服侍陛下,早日诞下龙子,咱们宫里也实在太冷清了。」
卫子夫哪里想到谭意浓会对她说这话。先前卫少君跟她透了口风,他们一家人昨日就被太皇太后的人从平阳长公主府接走,现在一家人都在堂邑侯府里做事。卫子夫听了又惊又怕,还是卫少儿跟她分析,如今皇后无子,后宫无人,既然皇后没有立即除掉他们,反而提拔了卫子夫,又把卫家人接到自己家里做事,就是对卫子夫示好,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让皇后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