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摇头道:「韩凤与您君臣一场,您今日离开邺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韩凤自然应当来送您一程。」
高纬心一沉,板起脸道:「罢了,有什么好送不送的?你快滚吧!我现在看见你就噁心,若非你当时这么痛快的把所有计划都说出来,我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处境!」
韩凤摇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高纬冷哼道:「你有什么苦衷?」
韩凤道:「您先喝几杯酒,咱们边喝我边跟您说。您离开邺城后,这种酒恐怕也很难喝到了。」
马车已经不知不觉的继续往前赶路,高纬喝了几杯,酒劲已经上头。他瞪着眼道:「你还没说究竟有什么苦衷?」
韩凤淡淡笑道:「殿下一定忘了,当年在陆府的时候,和士开告诉了陛下与皇后我知道陆令萱派人去找高绍德进宫来辱骂李皇后却不上报这件事。」
高纬一怔,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韩凤嘆息道:「陛下如此珍爱李皇后,怎么会不计较这件事。他当日回宫,便要砍我的头,来给他死去的公主偿命。」
高纬愕然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韩凤道:「您当然没注意,当时您还沉浸于失去陆令萱和胡氏出事的悲痛里,哪里会在意我突然在您身边失踪了几日这种小事呢。我从不从怪您,只是当时就是李皇后从陛下那里保住了我,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得不成为她的人了。」
高纬脸色惨白道:「你……你是她的人?」
韩凤脸上毫无羞愧之色,淡淡道:「如果我不归顺她,我只能死。我归顺她,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您若是我,您会怎么做?」
高纬大怒道:「你……你无耻!你还敢这么说?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若非我挑中你,你怎么有机会进宫,怎么有机会做到今天这位置?」
韩凤道:「臣这几年给您做侍卫,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怠慢,臣以为早回报了您的提携之恩了。」
高纬脸都扭曲了:「呸!你还敢说!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了!所以这次……这次都是你和她计划好的?就为了把我弄下台?」
韩凤道:「不错。皇后早就看你不顺眼,倒不是因为什么私人的原因,她只是单纯认为你是个废柴罢了。整件事,从高绰被三殿下发现他虐猫开始,一切就都在皇后娘娘的算计之中了。只是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想到,您和高绰居然这么轻易就动了把她弄下台的心思,然后还这么草率就直接出宫去找高阿那肱,连掩饰都没有。本来我还以为需要我在您身边多撺掇几句,您才会付诸行动的。毕竟您从来都是这样懦弱胆小的人。」
高纬道:「混帐!你敢骂我!」
韩凤道:「不敢,臣只是说实话罢了。」
高纬眼珠一转,道:「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我告诉父皇吗?」
韩凤嘆息道:「您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高纬道:「不……不……」他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用手捂住嘴,等咳嗽完了,抬手一看,只见手心里有一滩通红通红的血。
「你!」高纬瞪着韩凤,眼珠都要掉了出来,但是很快他连瞪都没有力气了,他捂住肚子,发出**声,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韩凤嘆着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就不明白,一个人突然将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告诉你,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的心里,你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一面说,一面掏出匕首将马车里那几个已经被这惊天大秘密吓得呆若木鸡的宫女全杀了,然后他走出车厢,跳下马车,马夫和跟随着的侍卫们还不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仍是恭维而谄媚着送他上马离开。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就被一伙山贼打扮的人给拦住。
领头的侍卫一惊,正色道:「大胆,你们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
山贼首领笑道:「若非不知道,哥几个怎么会来?」他一招手,身后的山贼们一拥而上。那些侍卫和这些山贼一交手才发现他们看起来是山贼模样,实则手上的招术是军队里流传的招术,并且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是周军惯用的,甚至他们的口音听起来虽然像是齐国人,但是仔细一听就能听出周人的强调。
山贼人多,武器又精锐,很快将他们消灭干净,临走前山贼还点了把火,将他们的尸体和马车点着。最后只有一个侍卫奄奄一息的活了下来,被看见火光在附近巡逻的齐军所救,那是侍卫只来的及告诉救他的人他们是被疑似周军的人攻击,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高湛接到这个消息,急怒攻心,居然吐了口血以后晕倒了。
等高湛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意浓在旁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她看见他睁开眼,忍不住绽开笑靥,眼泪却从她的眼睛里落了下来,似喜似怨道:「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我了!」
高湛握住她的手,只觉感到了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不由落泪道:「都怪朕太冲动,太生气了,当时要是听你的话,不让他离开邺城,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意浓亲亲他的脸,坚定道:「纬儿虽然死了,但他绝不能白死,咱们是他的父母,得给他讨回公道。」
高湛恨的咬牙切齿道:「不错,周军居然敢越境来杀人,还来杀朕的儿子,朕绝不能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