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斥责道:「好好回话,怎么跟见到鬼似的!」
将士牙齿打架的回答道:「就是……就是见到……鬼了!公子扶苏……他……他活过来了!」
范增道:「公子扶苏?不可能,他不是接到赵高假传的圣旨以后自刎了么!」
将士道:「千……千真万确,公子扶苏当年不是跟蒙恬等人在北方抵御匈奴,修建长城么。后来公子扶苏自刎,蒙恬入狱服毒自尽,这三十万蒙家军就交给了当时的副将王离。咱们虽然没见过公子扶苏,但是王离定然是见过他的,王离现在就带兵跟在他身边听从他差遣,还叫他扶苏公子。章邯见到以后,也跪地称臣。」
项羽脸色微沉,道:「现在定陶有三十万大军?」
将士道:「应该没有那么多,听说他已经占领了秦朝不少城池,也派了不少亲兵驻守。但是十多万应该是有的。除了公子扶苏的军队,章邯从前率领的秦兵,秦主又新派了几万人过来援助章邯,不过现在都跟着章邯一起落入公子扶苏的手里了。」
项羽脸色难看极了,要知道他的军队现在也不过两万多人。而刘邦的军队也就五六千人。
范增道:「那项王是被谁带兵杀死的?」
将士道:「是公子扶苏手下的一名将领,属下也不认识,项王就被他给一箭正中胸口,摔落马背,然后被他们的士兵带走了。」
范增道:「少主,咱们须通知刘邦,暂时撤退回彭城。」
项羽嘆了口气,点头应了。
回彭城的路上,项羽等人暂时在一处县镇离歇脚。项羽望着定陶的方向出神,忽然问道:「亚父,这世上真有人能起死回生吗?」
范增捋须道:「秦朝始皇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求仙问道,尚且免不了一死,公子扶苏不过是他的儿子,怎么有办法起死回生呢。」
项羽道:「但是咱们派去的探子也回禀说,现在公子扶苏就在定陶啊。公子扶苏贤明仁爱,大多数百姓都很拥护他,而秦朝的大臣们也大多是爱戴他而憎恨赵高的。他在民间的威望,绝不是咱们这个楚怀王能相提并论的。何况……何况从前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很多人还不知道公子扶苏已经死了。但是这几年过去,大家都知道他已经被赵高害死了。如今他却死而复生,不正好可以自称是天命之子么。这可比什么鱼腹丹书,鬼火狐叫有说服力多了。」
范增道:「反正老夫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也许公子扶苏当年根本没有死,他只是诈死,这些年也一直在谋划着名重新夺回自己的皇位。依老夫看,少主实在不必太过担忧此事,现在最担心公子扶苏『死而复生』的人不会是咱们,而是赵高和秦二世。而公子扶苏肯定也心急这抢回皇位,然后再对付咱们这些起义军。老夫认为咱们先按兵不动,等他们自相残杀以后,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范增想的很好,可惜公子扶苏并不是照着他的剧本走的人。
当天晚上公子扶苏的军队已经来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但是他们却没有进去。
因为县镇里已经哀鸿遍野,地上躺满了因为染上瘟病而痛苦呻吟的士兵和将领。
项羽披上外衣,推开美人,拿起长枪,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发现地位高的将领谋臣都没事,但是地位低的小兵十有八九都染上了这瘟病倒地不起了。
项羽脑中电光一闪,就听见范增已经在旁边痛心疾首的道:「那些逃兵是陷阱!」
项羽跟范增想到一块去了,一定是公子扶苏先让那些逃兵染上瘟病,然后再放他们走。这些人本就是楚军,加入项羽的大军以后与士卒们同吃同住,很容易就能将身上潜伏的瘟病传染给别人。
项羽高声道:「还有多少儿郎可以站起来,快拿着兵器和我出去迎战!」
「是!」没染上瘟病的士兵和将领齐齐应是,拿着兵器走到他身边。项羽点点人数,大约有几千人,他心中一冷,万没想到损失如此严重。他还没来得及说几句振奋军心的话,就听见「嗖嗖」破空声不断,再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飞射过来。
项羽忙一边挥舞起长枪将射过来的箭打掉,一边组织部下躲进屋里。他算是明白了敌军的阴险,刚才不射箭,就要等他将人都集齐了再来个瓮中捉鳖。
那敌军的主将似乎也早猜到他的打算,这会儿箭变成了火箭——箭上套着着火的东西,嗖嗖射在屋顶的茅草上,帐篷上,立马就将屋子给点着了。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倘若有谁路过这里,恐怕他早已经吓破了胆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进入阿鼻地狱了。
第二天一早,公子扶苏的军队才将火扑灭。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出来,落在年轻的主将的脸上,他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是个极其英俊的少年。
那主将瞧着废墟,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惋惜,他冷声道:「可还有活口?」
士兵道:「回将军,大家不敢靠近,但是昨夜并没有看见一个人从火里面逃出来。」
那主将道:「我命你们准备的石碑呢?」
几个士兵将石碑抬过来,道:「将军,在这里呢!」
那主将点点头,命他们将石碑立在废墟旁边,他提剑走过去,在石碑上用剑提了几个大字:「西楚霸王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