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濡湿


    巨大的狂风在咆哮着，在这股风暴之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尽管这股风暴主动避开了余烬一行人。


    白霜消失，断壁成灰。待到风暴消散，和之前全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怎么样？我说等会就好吧！”风暴过后，就是平阔的原野。虽然这原野之上没有任何的生命。


    亚历克斯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一幕，无论是累积多久的残骸，亦或者是远处他未曾见过的山脉，在刚刚的风暴之下，都被尽数抹平。


    他极目远眺，只看到无尽的平坦。大地和天空在极远处模糊了界限，根本分不清彼此。


    亚历克斯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这究竟是余烬将眼前的一切阻碍给吹飞，还是直接把地皮削去一层，他根本分不清。


    “呵……呵呵。”亚历克斯面带复杂地看向余烬，他除了干笑几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亚历克斯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之感，人力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以前对于超越神明这件事很有自信，但是如今看见余烬的随意之举，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这让他的信心有所动摇。


    “那……那是什么？！”正当亚历克斯陷入自我怀疑之时，巴耶塔的惊呼将他拉了回来。


    亚历克斯抬起头来，他顺着巴耶塔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整片天空被泾渭分明地分成三片截然不同的区域。


    一片通红如血，但是整片天空除了血红之外，还不时飘荡着缕缕墨云，看起来就像是干涸在天空中的血迹一般。


    整片天空，就如同是被无尽的鲜血倾洒浸染的一般。


    另一片天空则是被无尽的黄黑笼罩，或橙黄或焦黑的卷云盘旋着，交织着。它们一会儿突然炸起，又突然消失，永不停歇地跳动着。


    亚历克斯远远看去，他越看越觉得那片天空的云彩不是云彩，而是火焰。


    那片天空，仿佛处于无尽的燃烧中。一切都不存在，天地间只有剩下跳动的火焰。


    亚历克斯看了看自己头顶这片天空，除了乌云有些浓厚之外，并无其它的异常。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庆幸，虽然这里很奇怪，但是比起另外两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地的地方相比，已经算得上正常了。


    看着目视远方的众人，余烬挨个敲了敲他们的脑袋，挥挥手说道：“行了，别看了，那两个地方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以后我也可以带你去看看，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


    随后，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当然，这里也一样。”


    众人闻言无不打了个冷颤，他们这下不再分心，紧紧跟在了余烬身后。


    “不错，知道跟紧我。”余烬看着紧跟在他身后的三个跟班，赞赏说道。


    这里表面上一片平静，实则处处暗流涌动。要是不跟着余烬，什么时候消失了都不知道。


    而且，这里还有着一些其他地方看不见的东西。


    “嘭！”沉闷的巨响从地面响起，坚实的地面之上突然伸出了一个人手。


    说是人手其实有些勉强，那人手没有血肉，皮肤直接紧贴在其内的骨骼之上——如果它还有骨骼的话。


    它的表面黢黑泛着蓝光，仿佛刚刚从沥青中爬出来一般。上面流动着如重油一般的光泽，给人一种濡湿之感。


    仿佛被它抓挠一下，它上面的气息就会永远停在被它抓挠的地方，永远也不会消失。


    “啧，还是这么不长眼。”余烬说着，将伸出来的那一只修长干瘦的人手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咔嚓！咔嚓！”的某种坚硬之物的碎裂声响彻在一片死寂的原野上，让亚历克斯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气氛，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呢？


    “刚……刚刚的那东西，是什么？”巴耶塔回想起刚刚她看到的那副画面。一股窒息和绝望之感顿时充盈在她的脑海中。


    她的太阳穴开始鼓动，她的视野开始越来越小，而她本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抓着她的身体将她向深不见底的深海中坠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首先传来，随后巴耶塔看见光芒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再然后，就是自己眉心那隐隐约约的痛感——余烬弹了一下她的脑崩。


    “哈……哈……，呼……”巴耶塔瘫倒在地，她倔强的用自己还有余力的双手支撑着早已瘫软的身体，勉强没有躺在地上。


    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眉梢落下，巴耶塔的喘息粗重得不像是女子能发出来的。


    她的嘴唇还在不断得发抖，面色也惨白得像是之前铺在大地之上的那层灰烬。


    巴耶塔好像知道刚刚的那是什么了，那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听不见，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吞噬一切的黑暗。


    “啧！你这不行啊，研究禁忌，还没开始伱就倒下了？”一只铁手突然伸到了巴耶塔的面前。


    巴耶塔抬头看了看余烬，余烬背对着光，但是却没有任何阴影。


    她伸出手和余烬握了握，一股暖流自余烬的手中流入她的身躯，带走了一切不安与恐惧。


    巴耶塔不由自主的再次回想起刚刚的濡湿人形，却发现那种窒息和绝望已经消失不见。


    刚刚的那份痛苦，在现在看来，如同虚幻。


    “走吧，别想了，一路上这种家伙可是还有很多的。”余烬再次点了一下巴耶塔的脑袋，随后就转身再次朝着前方走去。


    “怎么样，刚刚那个家伙好看不？”在漫无目的的游走中，余烬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杜林，半开玩笑的问道。


    相较于巴耶塔，杜林的表现明显就要好上许多。虽然它的的心智尚且稚嫩，但是精神强度可是实打实的。


    “一点儿不好看！”杜林果断摇了摇头，它一回想起刚刚那濡湿人形的样貌，就觉得一阵气闷，这是它之前不曾有过的感觉。


    “刚刚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丑！”杜林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半天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濡湿人形的样子，只能用“丑”来形容它。


    余烬听了哈哈一笑，他摸了摸杜林头顶上刚刚生出的芽角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丑。不过后面还有更丑的。”


    “还有更丑的？”杜林抬头看了看前方，除了无尽的沙土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别多想了，跟我走就行。”余烬双手抱着后脑勺，一副外出散心的样子。


    然后众人就发现他们的速度突然快上了许多。现在的他们每走一步，就有无数景象在他们眼中倒带。


    荒芜的土地和昏沉的天空被拉成一条条模糊的光带，众人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一清晰的，就是前方余烬的身影。


    亚历克斯瞪大眼睛，他努力想要看清周围的景象，但是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任何信息。他也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他觉得一但停下，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种奇特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前方余烬止下脚步，亚历克斯等人的视野再度清晰了起来。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芜，整片大地都像是被某种东西犁过一般，平整且开阔。


    但是众人都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因为在他们的前方，有更为奇特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无尽的漆黑，隐藏在大地之下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