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他愿意才行。”太后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神色无奈,“先帝一脉子息单薄,皇上也只有个宇儿陪伴长大,兄弟两又合不到一处去,难免生分。再加上他幼年的遭遇,性格也偏为冷淡些。晓儿日后成了皇后,需得多多慰藉才是。”
“皇后?姑姑可别逗晓儿,晓儿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安晓晓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僵硬下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爹和她哥怎么没透露半点风声?嫁给萧折晔?这不等于小命都捏在他手上了,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你父亲还未告诉你吗?你年幼时先帝便为你与晔儿定下了一桩娃娃亲。如今你们长大了,这事是该好好操办了。”太后若有所思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安晓晓如遭晴天霹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仔细想想以前让她奇怪的地方,难怪从小到大姑姑总会把她推给萧折晔,原来是想让他们早些培养感情!
萧折晔……萧折晔也许是知道的吧?所以幼年时才会对她避而不见,恶言相向,以至于她后来见他的次数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如今见了她更是万般嫌弃,总想着弄死她却又不能弄死肯定恨得牙痒痒!
合着他们都知道有娃娃亲这一回事,偏偏就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安晓晓觉得自己受到了更严重的伤害,她灿烂的人生还未开始,难道就要结束在这桩亲事上?
不行,嫁给萧折晔等于送羊入虎口,这个绝对不行!
太后见她脸色变来变去,担忧道“晓儿可是哪里不适?”
“没,没有。姑姑,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的紫薇开得正好。”安晓晓连忙隐藏脸上的神色,扶着太后沿着太明湖走向另一边。
那里的紫薇树倚墙而立,开满花的枝头一半垂向小径,一半却越过不高的墙头垂向外面。安晓晓抬头瞧了瞧,来到宫里这么几天,第一次生出出宫的念头。
等太后走累了,已是红霞满天。萧折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安啼岳拉着弗雷德一同向太后告辞,弗雷德看向安晓晓满眼不舍,却抵不过安啼岳有意无意的热情,与他一道走了。锦王爷还在桌前坐着,只是茶壶里的茶已经完全冷了。
太后将安晓晓和锦王爷留下来,一同在永宁宫吃了顿晚饭才允许他们离开。安晓晓与锦王爷在永宁宫门前分别,她瞧着锦王爷,想要问问他为何没告诉自己娃娃亲一事。可一看到锦王爷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心事的眼,安晓晓并未开口。
安晓晓知道她爹心里有个很深的执念,但她爹从来没有提起过。看似风流潇洒的锦王爷,实则才是内心背负深情债最重的那个人。他死死囚着自己的心,从未放过自己。
“晓儿,为父先走了。”锦王爷看了看眼前安静许多的女儿,没多说别的话,转身离开了。
望着锦王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安晓晓的心头十分沉闷。她没精打采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想了很多,似乎从那日进宫祝寿时起,某些事情就开始发生了变化。想起那日她爹的话及行为,安晓晓觉得就算她没有得罪萧折晔,锦王爷似乎也有把她留在宫里的打算。
可这是为什么呢?爹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抱着与太后相同的心思将她捧上后位,可他却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爹向来不沉迷于权力,更不问朝堂事,将她捧上后位的目的又是什么?安晓晓想得脑袋要炸了,即便她看过再多的话本,可话本里的东西没一样能解释她爹的行为。
难道只是为了好玩?她爹才没那么无聊,拿她的终身大事去玩。安晓晓仰头长嘆一口气,凝眸一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回到了灼芳殿。
甘棠见天色昏暗安晓晓还未回来,于是与桃红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远远看到安晓晓的身影缓缓走近,她惊喜地迎上去,“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嗯,甘棠,给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安晓晓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受得紧,任由甘棠半搀着自己往里走。桃红跟在后面,顺便关上了殿门。
靠在浴桶里,安晓晓又发起呆来,觉得自己今天没看黄历,一出门就缠上了这么多烦心事。甘棠在外面敲门,“小姐,甘棠摘了些新鲜桃花,可要放些在水里?”
“进来吧。”安晓晓甩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这才闭上眼享受热水带来的舒适。甘棠闻言推门进来,绕过屏风走到安晓晓面前,将花瓣撒进水里。
安晓晓闭着眼哼着曲子,没听到脚步声离开,于是睁开眼瞧了瞧立在一旁的甘棠,不解地问:“怎么了?”
“小姐有心事。”甘棠闷闷道,蹲下身拿起搭在桶边的澡帕替安晓晓搓背,“小姐瘦了,身上的肉都不软和了。”
安晓晓笑出声,“难道本小姐长一身肉是给你捏的呀?”
“可甘棠心疼,从小到大都是甘棠帮小姐洗澡,小姐瘦了胖了甘棠一捏就知道。”甘棠在安晓晓胳膊上捏了捏,“自进宫以来,小姐很少像在王府里那样开心过了。做什么都不痛快,还有一大堆事让小姐烦心。”
“甘棠,你说得对,这宫里确实不比外头自在。”安晓晓定定地望着窗外,神思恍惚,“甘棠,还记得我们十一岁那年在孔明灯下许的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