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安晓晓话说到一半,又扭捏起来,满眼谄媚地看着他,“奴婢想出宫,就不回来了,因此捨不得皇上,才来跟皇上道个别。”
“道别?”萧折晔满心恶寒,那扭扭捏捏的表情看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
安晓晓立即肃起脸色,重重点头,“奴婢与皇上相处这么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皇上常去御兽园,与奴婢见面的次数数不胜数,总该有点情分在。也因为皇上,奴婢在皇宫遇见了那么多人,都对奴婢很好。可要出宫了,奴婢唯一捨不得的就是皇上。”
“皇上,你在奴婢心里是天,是地,是远方的太阳,是近前的火光。因为你,奴婢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只为与你见上一面。皇上,奴婢惟愿皇上诸事顺遂,无纷乱之扰心,无杂言之乱耳,余生无忧,唯盼君安。”
安晓晓说得那叫一个动情动心,语气真挚诚恳,慷慨激昂。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真诚得不能再真诚,心里却已经在唾弃自己真噁心。
萧折晔被她这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嘴角抽搐,立在原地哑然半晌。一旁的刘公公已经开始捂着嘴偷笑,肩膀抖动得厉害。
“所以,你这是在向朕表白?”萧折晔按了按额头暴跳的青筋,扯着嘴角道。
嗯?表白?安晓晓一愣,她不是来表白的啊。难道是我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吗?这是李大海给她抄的词啊,她没背错啊。李大海说过,这些词可是表明真心的好词,绝对不会有人不被打动。恰好她就是要表明真心,让萧折晔知道自己一点都不记恨他,相反很感激他。
还不待安晓晓回过神来,萧折晔已经起身近前,弯下腰,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想闻。
他盯着她愣神的眼睛,嘴角带着些微弧度,薄唇轻启,声线撩人,“你这样的,朕看不上!”
“……”鼻尖的龙涎香那么近,眼前深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安晓晓看呆了,只觉得呼吸一紧,心脏砰砰直跳,竟然第一次觉得萧折晔真他么帅!可一听到他吐出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
可她不敢发作啊,这次她来是为了请旨出宫,然后离这个皇宫远远的。虽然不明白对方诡异的误会点在哪里,但若是此时惹怒对方,那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奴婢……”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告退。”萧折晔看着眼前这张愣神发蠢的脸,皱了皱眉,直起身体退开了几步,摆摆手道。
安晓晓深吸一口气,本想再抢救一下这莫名僵硬的气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萧折晔打断。
直到安晓晓从勤政殿出来,还晕晕乎乎的,这么爽快就答应放她回家了?
☆、第四十八章:生辰
萧折晔见安晓晓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于是拿起书案上的书籤捏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她的话,有几分真?”
“依老奴看,郡主不会是无中生有的人。估摸着,这其中得有八成真。”刘公公知道对方在跟自己说话,琢磨一下道。
萧折晔背对着刘公公,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不过,方才郡主所言,似乎是请旨出宫,再不回来了。”刘公公想了想,觉得要把这个事提一下,他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轻易答应了。
“咔嚓——”
萧折晔手里的书籤闻声折断,刘公公明显感觉到皇上身上的气压明显降低了,竟有些发冷。
他摇摇头,他就说嘛,皇上哪里会轻易放过安平郡主?方才肯定是被安平郡主绕进去了,所以才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可刘公公不知道的是,如果一个人真的不去在乎一件事,那还会有什么能令他分神。
等到萧折晔去了灼芳殿时,灼芳殿已经人去楼空。院里清清冷冷,成片的桃树上已经长出密密麻麻的绿叶,桃花的花瓣早已落完,只余下长长的红蕊等待着结果的可能。
萧折晔在桃树下的石桌前坐下,望着其中一间房门出神。这里曾经也是冷冷清清的,现如今只不过是回归了原样。
以前他去御兽园时,从不会想过进着偏殿看一看,哪怕这里桃花芳菲的美景也不能挽留他的脚步。后来这里面住了人,他经过时,时常会驻足片刻,听听里面热闹的欢声笑语,但那些从来不属于他。
如今,他孤身一人坐在这里,身旁的孤寂渐渐侵入心里,透着股别样的冷。
脑海里莫名又浮现出安晓晓告别那日所说的话,心里不禁嗤笑。不论真伪,我愿意信这片刻。
是太阳,却温暖不了自己;是火光,却驱散不了黑暗。成也自己,败也自己,他始终是孤寂冷清的。
刘公公立在殿门口偷偷向里张望,看着萧折晔兀自出神的萧索身影,不禁嘆口气。
这皇宫,始终少了一个安晓晓,便更显得盛大冷清了。
天气转暖,御花园里此花开败那花开,争红夺艷,迷人眼目。太明湖里的莲花冒出尖来,大大小小的莲叶飘浮于水面上,偶有鸳鸯于水中嬉戏,后又钻入莲叶间说起了悄悄话。
“天暖了,风却凉,皇上注意身子。”刘公公替萧折晔披上披风。
“无妨,再看一会就回去罢。”萧折晔拢了拢披风,又放空目光望着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