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晓没有多想,打定主意等叶清伊生辰那天送个回礼就行了。
☆、第四十九章:锦王往事(1)
因为安晓晓特地跑去福多金府邸送了坛桃花醉,她生辰福多金也没小气,给她送了只珍贵的白毛鹦鹉,天天“郡主好郡主好”的别提多乖巧了。
一天下来安晓晓累个半死,好不容易把弗雷德这尊大神送走,没想到安啼岳又闹事了。
桃花醉后劲极大,安啼岳一人喝了大半坛,然后醉得稀里糊涂的,耍起酒疯来跟他平常那等规规矩矩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先是质疑一番自己现在还未得哪位女子欢喜,随后一会儿拉着甘棠叫夫人,一会儿拉着桃红叫娘子,直把两人弄得面红耳赤。最后还不放过芳芳和鹦鹉,对着芳芳猛亲就算了,还硬逼着鹦鹉开口说“安大人真帅”!
安晓晓捂脸,她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哥哥啊?最后安啼岳抱着她道:“这不是我妹,我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说完还伸手在安晓晓的脸上重重地捏了几下,直把安晓晓白嫩嫩的小脸蛋捏的通红,之后捨不得放手,一个劲儿地蹂躏安晓晓的小圆脸。
安晓晓的脸被他搓揉圆扁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手刀把人砍晕,之后叫安成把人拖走。
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脸蛋,安晓晓拍了拍有些发晕的脑袋,提起她拼命保下的两坛桃花醉,晃晃悠悠地出门了。
京郊有座十里亭,亭外十里孤人坟。万顷白梨泪如雨,春风始渡愁苦人。
这是十里亭上的打油诗,说的便是那座孤坟。安晓晓沿着十里亭一路向东,约莫两刻钟后,就看见一座孤坟悽然而立。
坟前立着一道修长纤瘦的人影,风起白衣,萧索凄凉。安晓晓缓步走近,来到锦王爷身边,驻足凝视眼前的墓碑,“娘,不孝女此时才来看你,你可会怪女儿来的晚了?”
坟前的线香上端冒着裊裊白烟,被风一吹就散,似乎代替了墓中人的回答。
“晓儿,你怎么来了?”锦王爷此时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向她。这个平日里总是温润如玉、从容有度的男人,此刻风华尽褪,面露沧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爹,你瞒了女儿十四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安晓晓蹲下身来,将两坛酒放在地上,酒罈一歪,滚倒在地,她干脆席地而坐,把酒罈靠在自己膝上。
新草茵茵,干净翠绿,铺平了整块大地,以及整个坟头。
“自我知道有娘亲以来,爹爹却从来都是闭口不谈,久而久之我便对此事不再执着。我知道娘亲的死成了爹爹这辈子的枷锁,可是爹爹,你可有想过娘亲可愿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
“……”锦王爷沉寂的眼眸里闪过微微波动,他坐在安晓晓身边。白衣染尘,就如同十里亭外的洁白梨花落入了尘泥,沾染了俗世尘埃。
安晓晓一直觉得她爹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过得遗世独立,洒脱逸然,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从云端跌落,困于尘埃。情之一字,着实可怕。
“你娘当然不想,可我也从未囚困过自己,何来的放过?”锦王爷嗤笑,伸手拿过安晓晓脚边的一坛桃花醉,拍开泥封仰头大喝了一口。
这等洒脱自如的姿态,是安晓晓从未见过的,或者说,是她爹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而现在,她爹愿意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她,无非是此刻把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看待。
现在的他不是收敛锋芒、韬光养晦的锦王爷,而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纵横疆场的白马将安锦轩!
“爹爹这话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安锦轩斜眼看她,泛红的眼角多了几分邪魅肆意。
安晓晓懵了,她是来当说客的,可这是个什么情况?
安锦轩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天尽头,他调转了个方向,拔了坟前的线香,将背靠在墓碑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轻轻摇晃手里的酒罈,仰头又是一口。
喝完,他开口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模糊,“可是,我爱她呀。”
那一刻突然平地风起,坟前的梨花林中梨花随风簌簌而落,如同漫天飘雪,急速而下。可落到近前的,又恢复了柔和唯美的姿态。
安晓晓十分震撼,不知是因眼前的美景,还是因安锦轩的话。
回过神来又觉得一切如常,风吹鸟鸣,十里花香,安晓晓觉得,可以让桃红来采梨花,酿几坛梨花酿。
因为爱,所以年年不间断。因为爱,所以手植十里梨林。
“这些梨树,是当年我守了七日坟时种下的,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棵。一棵代表一年,我们曾约好的,要相守百年,互不离弃。”
“而这每棵梨树下,都浇灌了他们的血,正因如此,这些梨树才能茁壮成长,这些花才能开得如此明媚。”安锦轩微微勾唇,染了酒的唇似是沾了血,邪魅而嗜血。
安晓晓愣愣地看着他,这样的爹爹,既强大,又脆弱。
“记得那年梨花开时,我随军出征,就在关内的一户农家前,不经意间与她对视了一瞬。这一瞬,就相约了百年。打战时我身负十六刀,便是想着她才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