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你还差了两件事。”太后厉声道。
“什么事?还请母后赐教。”萧折晔心里一沉,硬着头皮道。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一直以为你成熟稳重,可堪大任。的确,你自继位以来从未让哀家失望过。哀家记得曾经与你说过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可只做律法摆设。可如今有的人还不是天子,难道还不能定罪吗?三人成虎,唇齿之间亦是刀剑,难免伤人,图一时之快而自损八百,难道皇上不明白这个理?为何任由谣言流传?为何包庇叶清伊?皇上可否给出一个理由?天子无德,何以治家国?”
“母后……”萧折晔震惊,瞪大眼看着太后,竟然觉得素来平和温柔的母后会这样陌生!他心中充满不解。
太后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道:“哀家虽是一介妇人深居后宫,可若是无才无能,真能坐稳曾经的皇后之位?叶清伊虽得我心,可远不及晓儿。你可知叶清伊日日入宫是为何?你当她是从小长大的妹妹,她却想着入主f凤仪宫,哀家平日里与她接触甚多,若真觉她有过人之处,自会将她纳入你的后宫,可哀家却一直当作视而不见,便是以此来考验你在公私之上究竟如何取捨,没想到你真的让哀家失望了!”
“母后,朕……”萧折晔只觉哑口无言,太后说的,他都知晓。从小到大只有他与萧齐宇两兄弟,而叶清伊的到来让他的生活增添了一丝趣味。
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他看不懂的模样。他知道一切因他而起,因此他对叶清伊好,但从不过界。是以,他认为可以一直这么掩耳盗铃下去。
“你无话可说,那就让哀家来说。你还要做的两件事,一件是让叶清伊亲自出来澄清谣言,还锦王府一个清白。另一件是将晓儿接回宫中,好生照顾。若有损失,你也不必叫我母后了。”太后说完,带着陈嬷嬷一干人等走了。
徒留萧折晔一人沉默地立在大殿中央,独自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一切。太后向着锦王府,让他接回安晓晓并无不妥,可是自己真的要用叶清伊去换回锦王府,同时失信于叶清伊与叶丞相吗?
孰轻孰重,很难把握。若说没有个人私慾,那是不可能的。萧折晔长长嘆了口气,闭上眼享受黑暗笼罩自己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夜晚,整个御兽园黑沉沉的,却有一道光亮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那是安晓晓提着一盏灯笼,蹲在笼子前偷兔子。
萧折晔豁然睁开眼,大步走到案桌前,提笔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写完之后,他将纸张交给宋少青,“将这张纸交给叶丞相,他看了自然知道怎么做。”
“是,属下这就去办。”宋少青领命,迅速退下。
京郊老宅,安晓晓在跌跌撞撞中找到了这里,楚知非也跟到了这里。
看着眼前破旧的砖墙,杂草丛生的庭院,安晓晓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的父亲,到底是受了何等屈辱,才选择住到了这么破败偏僻的地方?
“小姐?”安成从里面跑出来,看到安晓晓时愣住了。
“成叔。”安晓晓哽咽了一声。
安成立即走上前来,见安晓晓哭得更厉害了,连忙安慰,“小姐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成叔,成叔去帮你,快别哭了。”
“嗯,成叔,我没事。”安晓晓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还是家里最温暖。无论锦王府在不在,可他们还在,家就在。
她指了指楚知非,“他是楚大人的二公子楚知非,送我来的。”
“原来是楚二公子,快快请进,此番多谢楚二公子了。”安成闻言,连忙朝楚知非施礼道谢,请他进门。
楚知非红着脸摆摆手,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也只是担心安姐姐。安姐姐既然平安到了,我也要回去了,不然我爹又要骂我了。安姐姐,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
“嗯,你先去吧,路上小心。”安晓晓感激地点点头,目送他走远。
“小姐,外面风大,您快点进来歇歇。”安成见楚知非走了,赶紧把安晓晓拉进院里。
进了院里安晓晓听见内院传来自家父兄谈话的声音,因为只有一墙之隔,才显得很清晰。
安啼岳道:“父亲,您说皇上什么时候会下旨让我官复原职啊?”
“不急,该做的都做了,这样也挺好的。叶丞相这个人老谋深算惯了,我不信他那个单蠢的女儿能引出这么大的风浪。若是没有他暗中煽风点火,谁可以撼动我锦王府的名声?”锦王爷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
安啼岳又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让他的宝贝女儿嫁进皇宫呗,你想想看,若是晓儿在未成婚以前便名声不堪,自然立不成后。放眼整个京城,别家女儿不是有了婚配,就是尚且年幼,除了他家一个叶清伊,还有谁能有此条件?”锦王爷回道。
安啼岳贊同道:“父亲说得极是。”
锦王爷嗔怪道:“是你蠢,以后还有的学呢。不过皇上此次偏向叶清伊的举动是真的,以及他的不作为也是真的。若非我这几年袖手营党外,不与世争,恐怕就这些谣言中莫须有的罪名都能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