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一切都说得通。
「我记得烧烤店有个员工?上回和他老闆一起来做过笔录。」刘楚江向年轻警察问道。
「是,现在在南岸区,在他亲戚家歇息。」
「把他找来,越快越好!」
年轻警察点头说好,要走时又被刘楚江叫住:「高冈那边怎么样,咱们的人跟着去了吧?」
「他等的人一来,立刻就出发了。刘队放心,蹲点的兄弟一直在附近守着。」
「那就好。」刘楚江点点头。
***
小章正开着百万级的豪车,穿考究的阿玛尼西装,脚踩一双专柜买不到的义大利手工皮鞋,朝着渝中区北部一条拆迁区老街的方向,奔驰在路上。
他今晚扮演的是夜总会老闆......的司机。
「夜总会老闆」高冈坐在后排,梳着大背头,翘着二郎腿,手上戴着七八只戒指,贼闪!贼亮!贼有模有样!可惜了不去做演员。
至于坐在自己旁边的,副驾驶上的那位兄弟......小章用余光瞥了一眼,这大兄弟话不多,从见面到现在只跟他讲了三句话不到。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个眼神甩过来,跟冰锥似的。
这兄弟外号叫金丝儿,眼神不大好,戴一副厚厚的细框眼镜,浑身上下写满了「斯文败类」四个大字。金丝儿是高冈的徒弟,得知高冈在山城发现范三同伙以后,受上面委派,过来打下手。
为什么是他呢?一来他师父在这儿,二来嘛,对于高冈提出的假扮夜总会老闆的要求,只有他能满足。这里就又要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呢?
因为他有钱嘛。
这哥们儿妥妥一个富二代,富得流油、富得不要不要的。他们这一身的行头,就都是金丝儿给弄的。
小章看着前方路况,扫一眼金丝儿,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他:「兄弟,你屋头做什么的啊?」
金丝儿一声不吭,连个眼神回应都没有。
小章自讨没趣,却也没打退堂鼓,他道:「你屋头都这么有钱了,你咋子还来做警察咹?做警察好累哦,工资又不高。」
他就随口那么一问,也没打算听到金丝儿的答案。这傢伙,摆一副臭脸,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屁。小章扭头看看后视镜,一边注意路况,打算在这里转个弯。
「为了正义。」
小章以为听错了,赶紧扭头先看了看后排——「夜总会老闆」高冈抱着胸,双眼紧闭,眉心微微蹙起,隐隐带一丝忧虑之色。
意识到不是高冈说的话以后,小章终于看向了金丝儿。后者正襟危坐,头仰得高高,鼻孔张得大大,嘴唇闭得紧紧,表情严肃而又神圣。
「好好开车,傻笑什么。」高冈睁眼,推了推小章的后脑勺。
小章回神,憨憨一笑,没了「暴发户」气质:「没笑啥,就高兴。」
高冈不理会他,扭头看向窗外,满脑子都是叶湑。
车很快开到目的地,从监控上看,王振海的人就是在这前面停的车。他们没打算把车开进里边,准备停在街口,徒步上去。
沿路的房子多打上了封条,或是写了鲜红淋漓的「拆」字。越往里走,越冷清。冰凉的夜色中透出暖黄的光,一家足疗店出现在三人的视野,孤零零,没有半分旖旎。
小章走在最前面,高冈在中间,金丝儿垫后,手里提着一只黑箱子。小章止不住拿眼睛去瞧。
走近了,才看到隔壁还有家旅店。生意不大好,前台黑漆漆一片,老闆大概是睡觉去了。至于这家足疗店,里面没客人,只有一个看店的,趴在桌上打瞌睡。
规规矩矩的,一切如常。
要不是叶湑给的地址显示确乎是这个方向,这条路也只这一家可疑的店铺,而且附近还藏有蹲点的兄弟们,小章真就怀疑是他们来错了地方。
高冈径直走去,扯一扯那人的衣袖,将他叫醒。目光又落到他手臂上,隐约一个纹身。高冈不动声色,在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小章和金丝儿做好准备。
看店的迷迷瞪瞪,抬起头来,揉了揉眼:「几位做足疗吗?」脑子似乎不大清醒。小章在后头看着,总觉得这人,眼神之间颇为清明。
高冈把手插进裤兜,另只手搭在桌上,两根手指头轻轻敲打。
「不做足疗,做生意。」
那人摸不着头脑,脸上显出迷茫的表情。
高冈一偏下巴,金丝儿立马走上来,将那只黑箱子摆到桌上,微微启开一条缝,露出一片红来。但只一点点,就足够那看店的直了眼。
「这可是一单大生意,叫你们老大亲自过来谈。」高冈话说得很慢,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从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中,那人读到的全是「金钱」二字,密密麻麻,叫人疯狂。
尤其看他们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在这寂静无人的夜晚,好似散发着比太阳还亮的金灿灿的光。
只不过......看店的脸色犹疑。
高冈讲:「这箱子里的钱,你拿去给你们老大过过目,不着急,慢慢数、慢慢验。」
看店的尴尬一笑,忍住没接箱子,留下一句「稍等」后,转身跑到走廊上去,似乎要打一个电话。他踱着步,咽着口水,不时看看高冈三人。高冈确实不急,很有耐心地在等,没多久,那人回来:
「这两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