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脉打开手机,把一些视频点开给他们看。
「所以我想像这样,在山那边做直播,开发咱陈家村的旅游资源。最好由政府做成旅游区,这样咱陈村人就都陆陆续续回来,爸妈在外面也不用那么辛苦。」
这小少年,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高冈想起他们的来意,于是将之前在大柳树市场听到的,岁方宴对于凶手的描述,重复给陈脉和爷爷听。
不知道他们陈家村,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一打听,算是找对了人。
「你们说的,是野大个儿。」陈脉说。
「野大个儿?」
「我不是说以前和村里的大孩子四处玩儿吗?说的就是他。那时候野大个儿在读初中,他家里就剩他一人,要不是林老师坚持,他早就去外面打工了。」
「林老师?林细云吗?」
整个陈家村就一个学校,从小学到初中,拢共也只六个老师,陈脉虽没上到初中,却也是认识林细云的。
他点点头:「林老师对我们很好,以前陈晓冬见野大个儿长得丑,又还笨,就欺负他,好在被林老师知道,吃了一顿罚。野大个儿那会儿还是林老师班里的学生,她自杀以后,野大个儿就辍了学。」
说到这里,他愤愤不已:「要不是裴红秀的儿子伤害了林老师,她哪会轻生!这么好的人。」
陈脉爷爷原先一直默默在听,听到陈脉提裴红秀的名字,睁了眼,把喝光的药碗递给他:「再去给我弄一碗。」
陈脉一愣:「今天的份喝完了,还是不舒服吗?」
爷爷手指戳点着灶台的方向,嘴里喊着去!去!
「可锅里的药凉了,您要喝,我得重新熬。」
「那就重新熬。」爷爷坚持。
陈脉只好接过来,往灶上去。
等到陈脉走了,高冈这才看向爷爷:「为什么不让陈脉知道真相?」
陈脉爷爷撑着床坐起来,伸出手,把窗户关严实:「孩子们都很喜欢林细云,我们做大人的,就没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林老师生前遭受了那样的事。」
也算是给那姑娘,最后的尊重。她要还活着,也不愿意让孩子们知道吧。
「那他刚才提到的裴红秀的儿子是?」
「那是林细云的男朋友。」陈脉爷爷说,「林细云来陈家村学校,也是因为裴红秀的儿子,是陈家村人。林细云遭遇不测,这群孩子不知道真相,以为是裴红秀的儿子辜负了人家,是负心汉。」
「这裴红秀一家,倒也挺冤。」叶湑感慨。
「也不见得,」陈脉爷爷说,「林细云被陈晓冬糟蹋上吊自杀,没过多久,那裴红秀就四处串门,告诉街坊邻里,说是她儿子找到了新的老婆,准备在城里办婚礼,要大家都去捧捧场。」
准媳妇没了,找一个新的,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人家姑娘这边尸骨未寒,你那边就大操大办弄喜事,还不低调,非要搞得人人皆知。
那村里孩子这么喜欢的老师,被你家这样对待,孩子们血气方刚的,他不骂你骂谁?
「那野大个儿后来去哪儿了?现在还和村里人联繫吗?」高冈问。
陈脉爷爷摇摇头:「不知道啊,好久没出现了,大概有......四五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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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陈脉这边没打听到野大个儿的下落,但至少,叫他们知道了凶手杀人的动机。
不过有一点,照陆清野的猜测,这个凶手应该是个半吊子,不是专业的。但反过来也可以说,他还是有点能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从陈家村走的时候,他们路过了那片窖穴。
「这个地方,陈脉说五年前就有了。」
叶湑嗯了一声。
「所以凶手从五年前,就已经在准备这个复仇计划。」
陈脉说那时候野大个儿带着他们一群小的,来这块地界儿蹲人,却没看到人影。那自然是看不见的,因为挖坑的人,就是野大个儿。
他挖这些窖穴,或许是在做练习。
为五年后的今天,替林细云准备一个盛大的墓葬做的练习。
这野大个儿,初中就辍学,却连陆清野也对他的水平感到惊讶,作为一个普通人,竟对考古学有那样深刻的了解。这么说来,他这几年在外面,一定有接触过相关的工作。
学校、博物馆、研究所......所有涉及考古学的场所,都要一一排查。
有了野大个儿的信息,加上他本人有那么独特的个人特徵,限定了范围,在后台一查,很快便查到了一些情况。
是个保安,考古研究所的保安。
高冈带着人,一脚踹开研究所保安宿舍。正是午休时间,野大个儿躺在最里侧的床上睡大觉,给他铐上手铐带走的时候,不仅没反抗,表情还十分镇静,隐隐是有点儿高兴的。
好像就等着警察上门,是解脱的神态。
在审讯室,他全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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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大个儿是在林细云自杀后,辍的学。
离开了陈家村,到城里找一份工作,并不是容易的事,尤其,他还长得这么奇怪。
四处碰壁之后,终于在考古研究所找到了一条出路。这还是招聘的人看他年纪不大,又天生缺陷,但胜在力气大、人也憨厚,瞧着也可怜,心一软,把他留了下来。
野大个儿便成了考古研究所的一名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