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拐爷双手抵在拐杖上,眉毛微挑。
「想问你要个路数,查一查监控。」
拐爷吃了一惊:「追查凶手?大乌树的杀手?你疯啦!」
高冈不说话。
「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偌大一个地下组织,你搞得定?要真那么容易被扳倒,我至于在这里窝四年么!」
高冈眼底有一丝波动,他看向拐爷:「我师父让你杀他,是为了把你送进大乌树做卧底。你刚也说,这回是个新人,在大乌树还没站稳脚跟,这第一单是考验,我去追查凶手,大乌树不会管。」
拐爷听了这话,冷静下来:高冈说得没错,进到大乌树的核心圈层不是件容易事儿,若不是他杀了夏蓬程作为投名状,且夏蓬程又是一线刑警,常年被大乌树收录在黑名单里,他拐爷的名号不会那么快为人熟知。
想了想,他摆手说道:「还是不行,大乌树这边太凶险,我怕你上他们的悬赏单。」
「涉及大乌树的事,只能由我来做。」高冈坚持。
拐爷一愣,看向高冈:「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停职,有充足的时间来查大乌树,而且我又是夏蓬程的徒弟,叶湑也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繫,于情于理,我都是最合适的『掘墓人』。」
「搞什么搞!你停职能办案?」拐爷气得直跺脚。
「停职就不能办案了?」高冈笑得意味深长,「你也知道,叶湑在我这里。我不做这事,没人能做。」
拐爷不说话,良久,他嘆一口气,从桌上取来一瓶酒,倒了两杯来喝:「那你和我说说,这回的情况。」
他这算是妥协了。
「我还没有头绪,但这一回,叶湑也在现场,我就怕是冲着她来的。」
「那行,我知道了。你把嫌疑人的样貌特徵告诉我,回去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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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地下酒吧,高冈直奔浮梁胡同。
叶湑已经回来了,大概是被现场的血噁心到,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吹风。高冈一进门,瞧见她孤零零的背影,于是打开手电,顺着楼梯爬上去,坐到了她身边。
「没缓过来?」高冈问。
乍一听见他的声音,叶湑晃了晃神,高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手臂,拉她回来坐稳。
「我就是,看到这种红红白白的就噁心,头晕、想吐,八年了一直改不了。」
高冈想起来,当初在火车上碰见她,也是听不得老钟讲那个脑花,连餐车里的麻婆豆腐,也入不得她的眼。
叶湑问他:「你平时工作,每天接触的,也都是这种画面吗?」
「差不多吧,就经常见一些看了以后,几天吃不下饭的画面。也不是每天都有,要真是一天一桩凶杀案,我们不得把脑袋挂腰上,给咱人民谢罪啊。」叶湑被他说笑了,笑着笑着,又没了声音。
「哎,我问你个事儿。」她轻声开口,却不看他。
高冈嗯了一声。
「你说你师父,四年前被人买凶暗杀了,是为什么啊?」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润润的,像贮了两汪水。
「因为他在查你父母的案子。」
「四年前?」叶湑惊讶,难道四年前的夏蓬程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嗯。」
「他是怎么察觉不对的?」
「那时候,他正在处理一桩凶杀案,查到凶手是一个职业杀手。当时因为破案需要,要截取他与僱主的交易邮件,于是找了一位相关专家,远程入侵凶手电脑获取数据,却意外发现一份秘密文件——四年前你父母遇害的那所温泉馆,它背后的所有者,属于一个地下组织。」
「杀你师父的那个地下组织?」
高冈点头道:「不错,它叫大乌树。」
叶湑心一紧:「怎么说?」
「资料上显示,在你父母出事的前一天,温泉馆的资产已经变卖出去,资金全部流向了这个地下组织。」
「所以......你师父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钱的流向是不会骗人的,温泉馆这样做,一定是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些什么。」
「难道说事发之前,温泉馆就预料到后面的风险了?」
高冈轻轻点头:「发生这样的事,一定会影响温泉馆生意,提前变卖,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他顿了顿,又说:「师父他后来又去过温泉馆,却发现现场被人清理过,不是警方,也不是温泉馆方清理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叶湑试着回答:「现场有真凶留下的线索?」
高冈点头:「齐小莉到底是不是凶手,我不清楚,但在她背后,一定有大乌树的身影。」
当初师父就是查到这个组织,才会贸然做出行动。只是夏蓬程低估了大乌树,追捕那次案件杀手的同时,又想将他们连根拔起......
高冈嘆一声气:「他确实是操之过急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人发现。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可是......」叶湑声音有些闷,「人证物证都有,我还是当事人,只要我不追究,这事就可以在你们的卷宗里尘封一辈子......他为什么要去查这个,我可以作证啊,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
说到最后,她别过头,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抹。
「你知道我们办了冤假错案会怎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