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低哑的音色仿佛含了笑一般,低低的在她耳边愉悦的流泻开来。
崔梨落仿佛忘记了两人的姿势何等的紧密无间,她甚至忘了去防备,满脑子都是方才的对话。
原来,御膳厨房的事,竟然是所有人都未曾怀疑过的太子
父亲的暴毙,一定和太子逃不了关系,否则,太子手里怎会有曼陀罗花粉!
“原以为大哥是在布局给三哥,却不想,竟是一名小小的宫女。”身后的人松开了几乎站不住的崔梨落,一把将她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崔梨落茫然的抬起头,一双含泪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与倔强,迟迟的,未见那颤巍巍的透明落下,仿佛被眼底的迷茫拉住了一般。
“怎么,本皇子救了你一命,连最基本的谢恩都不会了?是哪个教习姑姑管的你,如此愚钝,怎配留在宫中。”
似笑非笑的音色里敛下了原有的愉悦和情绪,仿佛带着帝王家天生的淡漠与寂然,让人进退不得。
崔梨落回过神,模糊的视线中,一张过分俊美的容颜,像极了夜里的鬼魅,稜角分明,幽暗深邃。
“奴婢谢七皇子救命之恩。”崔梨落缓缓地跪下,完美的行了大礼,而那迟迟未落的泪花,终于落入了泥土中,很快的渗透不见。
慕廷深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崔梨落,眼里划过一丝难言的情绪,随后又恢复了淡漠,半是试探半是威胁道,“你怎知本皇子是谁。”
“”崔梨落一个机灵,脸色变了,她在入宫前,让手下收集了宫中贵人们的画像,自然都认的人,可新入宫的小宫女却是没见过的。
“奴婢今日未曾见过七皇子。”崔梨落很快的换了说辞,人人都说七皇子慕廷深是个废物,在看画像的时候,她就直觉慕廷深绝非别人口中的废物,今日这件事更是验证了她当时的直觉。
慕廷深方才得问题就是个要命的陷阱,她身上穿的是小宫女们的衣裳,因此绝不可能见过他,如果她回答了她是怎么知道的他,必然会引起猜疑,而更要命的是他这句话里的警告,七皇子今日没有,也不能出现在这里,如果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下一秒,就会像外面那个办事不利的侍卫一样,被太子拧断脖子。
慕廷深打量着依然跪着大礼一动不动的崔梨落,她竟是半点都不怕他,脑子如此灵活,难怪太子这般费心思的要除掉她。
“你身上的花蜜水,蜂群最是喜欢。”
崔梨落脸色一变,只她一直脸朝地面,因此慕廷深从始至终都未曾发现她的情绪变化。
“奴婢,愿为七皇子效力。”
她已经没得选了,怪她一直处于情绪波动的状态,否则怎会一直没发觉自己身上的水有问题,那个不小心泼了她一身水的小宫女,竟是太子的人。
如今她从头到脚都被花蜜水渗透了,一旦离开假山,必会引来外面还在采蜜的蜂群,慕廷深这是要她为他卖命,不然,她一旦离开假山这个洞,就是死路一条。
而他方才救了她,又故意让她看到他的脸,故意让她听见外面的动静。
这一切,都是在把她的退路,一点点的截断,她已经,没有选择的可能。
“呵,本皇子救了你,自然是应当以身相许的,只你生的实在是寡淡无味,也就只能给本皇子打打下手。”慕廷深很满意崔梨落的识时务,“起来罢。”
“是,殿下。”崔梨落压下眼底的气恼,一脸恭顺的起身。
慕廷深拿出一瓶药粉,递了过来,“抹上,可消除花蜜水的气味,一个时辰后你再走。”
“奴婢谢殿下赏赐。”崔梨落接过药瓶,低眉顺目,乖巧的仿佛先前那个倔强又不服输的人从来不存在。
慕廷深深深地看了崔梨落一眼,负手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崔梨落的错觉,总觉得假山内,还有自己身上,满是慕廷深的冷冽又灼烈的气息。
飞快的将药粉仔细的涂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宫髻,一个时辰后,才悄悄地离开。
都说七皇子是太子的跟屁虫,如今看来,太子在身边养的,可不是一条哈巴狗。
想到这里,崔梨落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如今她确定了小印子的死和太子脱不了关系,而七皇子又不是哈巴狗而是狼,也算是一条助力。
待崔梨落回到御膳厨房的偏院,周姑姑已经结束了教习。
“梨落,你可算回来了,可有伤到吗?”赵清绵眼睛一亮,小跑了过来,拉着崔梨落的手打量着。
崔梨落敛下心思,淡淡的笑道,“没事。”
周姑姑不知是否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倒是平静得多,“清绵,你给说今日的内容罢,时辰不早,该去学习传膳的规矩了。”
“是,姑姑。”赵清绵见崔梨落没啥事,放心了许多。
看来太子并没有在御膳厨房大肆找过人,崔梨落重新打量起了一同学习的小宫女们,这里,哪些人,是真正的单纯进宫来?又有哪些人,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到这里。
都说老皇帝宠爱太子非常,东宫位置稳固,如今看来,却值得深思了。
如果真的像传言那般,为什么太子还要冒险来布下这个局,这个局针对的恐怕并不知是曼陀罗花粉的存在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