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一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这段日子皇帝出事,她算是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往日那般巴结她的奴才一个个的都对她避之不及,生怕皇帝要是一直都这般不好了,得势的柳皇后就会清算他们这些曾经附庸她这个得宠贵妃的奴才。
就连前朝,她所仰仗的母族也不得不避开柳英华的锋芒。
可笑她原本还觉得自己已经与柳英华势均力敌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底子那么虚,她所能仰仗的,其实一直都只有皇帝一人,包括她的母族,看似风光,实则外表光鲜,在没有了皇帝这张大旗后,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些天,林贵妃真心实意地在自己的小佛堂里为皇帝念了好多卷佛经,希望他能够早点恢复记忆,不要再让柳英华继续嚣张下去了。
当林贵妃得知皇帝忽然昏厥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皇帝的记忆要恢复了,她甚至顾不上妆点一下自己的面容,顶着一张素净的脸就过来了,正好也叫皇上看看她如今憔悴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他知道,在他不知事的这段时间里,那个毒后是怎么对待他心爱的女人的。
可惜,林贵妃的雄心壮志未能成功,她甚至连清干宫的大门都进不了,连人带轿被清干宫的侍卫拦在了宫殿外,眼睁睁看着比她晚来一步的柳皇后走进了清干宫中。
那个嚣张的女人,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她,林贵妃何尝受过这样的气呢。
「诶呦,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过来了。」
柳皇后身边的女官芙蓉守在清干宫外,她看到简承佑从轿子里出来,连忙担忧地迎了过去。
「芙姨,我担心父皇和母后。」
芙蓉当年也是柳皇后的副将之一,在柳英华成为皇后后,执拗地跟着她进宫,自梳做了嫲嫲,简承佑也可以说是由她看着长大的,对于同样没有孩子的芙蓉来说,简承佑既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孩子。
「七皇子真真是纯孝的。」
自己的孩子,自然没有任何缺点,芙蓉夸赞了七皇子一句,有心要让七皇子回去,可一想到雍雎宫和清干宫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距离,刚刚她只是握了握小皇子的手,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凉,要是再让小皇子原路返回,恐怕要把人冻坏的。
「既然这样,殿下就进去吧,只是这会儿里头也乱着,殿下自己要小心些才好。」
芙蓉松口让七皇子进去,清干宫内的炭火可旺着呢,大不了先让殿下进去暖暖身,再送殿下回去吧。
「凭什么七皇子能进去,本宫却要被你们拦在外面,你只是雍雎宫的奴才,难道还比我这个贵妃尊贵了?」
看到七皇子轻轻松松地进入了清干宫,林贵妃的表情越发难看了。
「奴婢不敢,只是七皇子之前刚感染过风寒,奴婢实在不敢让殿下就这样回去了,贵妃娘娘也是母亲,想来能够用您那一腔慈爱大度之心关怀关怀七皇子殿下。」
芙蓉的话滴水不漏,林贵妃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像一旦她再有什么抱怨,就不慈爱,不大度似得,这还是皇帝心中美好的贵妃娘娘吗?
早早就进入清干宫的柳英华不知道外头的那些官司,看着昏厥后不断说着胡话的简西,她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郑重,到后来的恍惚,再到此刻的羞恼……
就像是上了一辆颠簸的马车一样,柳英华的情绪完全被简西给掌控了。
「英娘……你躺好了……我……我还可以的……」
「英娘……我……我好喜欢你啊……」
「英娘……我们生……生一堆孩子吧……你……嗯……你别上来了……」
简西的脸上泛着潮红,嘴里不断呓语着,也就靠的很近的几个人,能够听清楚他到底再讲些什么。
几位诊脉的太医已经变了脸色,嘴巴抿地紧紧的,脸部涨成了猪肝紫,想哭又想笑。
原来帝后曾经还有这些情趣,就是不知道他们听到了这些隐秘的事,会不会惹恼了一旁的柳皇后啊。
此时柳英华的心里确实是有些羞恼的,她再怎么大大咧咧,那也是个女人,一些闺中的事情被旁人听了去,也怪叫人害臊的。
可比起这些,柳英华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简西口中的那些梦话上。
「英娘……英娘……」
在太医扎完针后,简西缓缓醒来,嘴里依旧呓语着柳英华的名字。
「英娘,我给你做的簪子怎么不见你戴上啊,是不喜欢吗?」
清醒后的简西看着自己床边的女人,迷迷糊糊地说道,双手十分自然地攥紧了柳英华放在身边的那只手,然后将那只手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似乎是觉得女人的手掌有些冰凉,他在意识都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时候,就扯开了衣领,让那只手紧紧贴着自己炽热的胸口,好像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柳英华的冰手。
尘封的记忆又被这个小小的举动打开了。
行兵打仗的环境十分恶劣,柳英华曾经在冰天雪地的时候蹚过水,因此落下了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毛病,自从新婚后,得知她这个小毛病的丈夫就总是将她的双手搁在自己身上最暖和的胸口或是肚皮处,直到捂暖了才会放开。
成为皇后后,柳英华习惯了一个人在暖和的房间里,手脚冰凉地度过一个个黑夜,这样肉贴肉的温度,居然让她忍不住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