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住在这附近,看你一个人上坡不安全,就跟过来了。」他不像拍《星途》时那般冷漠,这会儿微笑着跟她说话,多了份人情味。
她跟他其实不熟,交际也不多,但是按理说,原主一心想攀他这根高枝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就看他怎么看待这件事了。
她扶住他的双臂站稳身子,在她看来,他说出口的这话有三种解读。第一种是,他是一个善良的好人;第二种是,他对路晏有意思;第三种是,装的。
如果她之前和他没有交集,她会认为是第一种,但现在她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默认为第三种。
不过他为什么要装,她暂且不知。
「谢谢,我过来——」
话才刚开了个头,她站稳的身子却遭了这双鞋子的罪,在这湿漉漉的泥巴坡上跟滑滑梯似的不受控制地整整齐齐往下滑,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这回她没有那么淡定了,因为滑得太过突然,「我过来」三个字后面紧跟了一声短暂惊恐的「啊」。在这寂静寒冷的林间显得有点诡异,又有点……暧昧。
这不是她想要的事态。她极速往下滑进了他的怀里,连带着他也没定住往后滑了一点点。好在他只滑了半个脚印的距离就稳住了,也扛住了她的冲击力。
她情急之下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手好巧不巧地钻进他敞开的黑色夹克里,如此一来,等同于她整个人都跑进他的外衣,一只脚尖顶住了他的鞋尖得以停下,另一只脚穿过他的两脚之间继续往下滑,最后她死死抱住他的腰才生生停下,半挂在了他的胯间。
这无以言说的该死的姿势……
覃溧庄利索地将她扯了起来,她也顾不上什么面不面子,使劲撑住拐杖,脸不红心不跳地维持表面的平和:「多谢。」
她还是不死心的,坚持要去找方坤,破天荒的覃溧庄竟然也执意要跟她一起。
她注意到主路的旁边有不少的岔路,其中一条岔路上还有脚印,这让她心里一阵激动,连忙上了这条小路。
她边找边喊方坤的名字,如果人清醒地在附近,肯定是可以听得到她的喊声的。
「你很在意他?」跟在后面的覃溧庄冷不丁问了句。
她边走边回:「他是我队友。」
皇天不负有心人,路晏找到了方坤,在一个深坑里。
此刻的方坤弱小无助又可怜,看到路晏就跟看到活菩萨似的就差涕泗横流了。
「你没事吧?怎么来这里了?」路晏和覃溧庄合力将他解救上来后,皱眉问。
「没事没事没事,福大命大,」方坤搓了搓冰冷的手,不免惊诧地说,「导演组要我来的啊。导演组给我发了条简讯要我去竹林,我就找了条近道过来了。谁知这里坑坑洼洼太多了,还被我撞上这么大个坑。」
路晏不解:「你确定简讯是导演组发的?」
方坤见她不信,连忙从身上掏手机,顿了顿后讪讪一笑:「手机落屋里忘带了。」
回去后经过确认,简讯确实是导演组那边的号码发过来的,发完后对方立马将简讯删了。但路晏不敢苟同,她觉得,这条信息的发送者,另有其人。
方坤因为摔进了坑里严重地扭了脚,无法继续参与第二天的户外活动。也就是说,路晏这组只有她一人了。但是导演组安排的任务都是需要两人打配合才能顺利完成的,一个人不是不可以完成,只是难度增加了不只一点。
第二天录制的时候,导演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宣布路晏加入覃溧庄和谢金烟那组。这一举动的目的是什么,明眼人都清楚。
谢金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没说什么,可是一旁的傅芳芳就开始阴阳怪气假装单纯无知地对路晏说:「你昨天晚上单独找导演原来是说分组的事啊。」
这话一出口,不管后期会不会被剪掉,至少在场的人都会对这句话有过多的猜想。如果后期不剪掉这一段,后果不用想她都知道。
她略微疑惑地问傅芳芳:「你听谁说的我单独找导演了?昨晚我听说方坤不见了就去找他,后来在竹林里找到了受伤的方坤,跟工作人员一起将他送去医院后回来已经凌晨三点了,没有单独去找过导演啊。」
她不急不躁,态度真诚表现又很纯真无辜。倒也没表达别的,就是她热心肠找到了方坤,又送他去了医院。昨晚的那些事肯定是不会播出去的,她做了的事情她有权利拿来拉观众的好感度。至少曾经作为一名观众,她还是清楚什么人是容易有路人缘的。
七名录制嘉宾带着导演组发给每组的一张样板纸进山了。纸上粗笔简单描绘着各种草药的样子,每组嘉宾需在限定时间内找齐找够量并返回村内。
难点有四:第一,有些毒草跟草药长得极其相似,采错事小,伤到自己事大;第二,有些草药长在悬崖峭壁等危险之地,难以採得;第三,深林有野兽出没,不可走太远;第四,小路错综复杂,顺利回到村内不容易。
走在路上的时候,谢金烟和覃溧庄有说有笑,就跟来旅游似的。他们合作过多次,两人共同认识的朋友也多,在一起有共同话题可聊,路晏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插不进,更像是个高瓦数灯泡。
她看了看手錶,丝毫没有犹豫,边走边对前面的谢金烟说:「金烟,将你手中的样纸给我看一下。」